“姐姐!” 艾米的惊呼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几乎是扑到了知更身边,小手颤抖着想去碰触,又怕弄疼了她。“姐姐!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哥哥你看!” 她激动地扭头看向陈观,碧蓝的大眼睛里瞬间盈满了泪水,这次是喜悦的。
陈观的心脏猛地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庆幸瞬间冲散了身体的剧痛和内心的阴霾。他拖着沉重的身体,几乎是踉跄着扑跪到知更身边,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张苍白却终于有了生气的脸。“知更…” 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感觉…怎么样?”
知更的眼神起初是涣散的,如同蒙着一层薄雾,失焦地望着头顶巨大树冠缝隙间漏下的、被染成绿色的阳光。她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视线慢慢聚焦,先是落在艾米那张沾满沙尘和泪痕、却写满狂喜的小脸上,嘴角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
“艾…米…” 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耳语,干裂的嘴唇几乎没动,只有气流摩擦带出一点声响。她的目光艰难地移向陈观,当看到他脸上纵横交错的血污、汗水混合的污迹,尤其是那双布满了红血丝、充斥着极致疲惫和压抑痛楚的眼睛时,那微弱的光芒似乎晃动了一下。
“陈…观…” 她的声音稍微清晰了一丝,带着明显的关切和虚弱,“你…伤…”
“我没事!” 陈观几乎是立刻打断她,语气带着一种强撑的、不容置疑的意味,尽管他此刻的状态与“没事”二字相差十万八千里。他伸出还能活动的左手,小心翼翼地避开知更身上的伤处,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那微弱的脉搏透过指尖传来,虽然虚弱,却真实地跳动着,像黑暗中的一点星火,点燃了他心中最后的希望。“别说话…省力气…喝点水…”
他示意艾米。小丫头立刻心领神会,飞快地跑到湖边那片多汁植物旁,小心翼翼地又掰下几片肥厚的翠绿色叶片,捧着跑回来。
“姐姐!喝这个!甜甜的!” 艾米跪在知更另一侧,将叶片小心地凑到知更唇边,用力挤压。清凉微粘的汁液再次流入知更口中。
这一次,知更有意识地吞咽着。清凉甘甜的汁液滋润着干涸灼痛的喉咙,如同久旱的荒漠迎来第一场春雨。她贪婪地吮吸了几口,喉咙里发出满足的、细微的叹息。那灰败的脸色,似乎因为这生命能量的注入而恢复了一丝极淡的血色。
“慢点…” 陈观低声提醒,看着知更喉间微弱的起伏,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回实处。
喝了几口汁液,知更的精神似乎恢复了一些,虽然依旧极度虚弱,但眼神清明了许多。她不再试图说话,只是缓缓转动着眼珠,打量着这片陌生的、充满生机的环境。碧绿的湖泊,奇特的金属光泽大树,丰茂的植被…这一切都和她记忆中最后的场景——那冰冷黑暗的洞穴和无穷无尽的沙蝎——形成了荒诞而震撼的对比。
“这…是…哪?” 她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细弱,但不再是气音,带着浓重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绿洲。” 陈观言简意赅地回答,他的目光却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右臂,那条布满裂纹、如同焦炭般的手臂,此刻正安静地垂在身侧,皮肤下那蛰伏的冰冷能量似乎因为绿洲的气息而更加沉寂,但约束环上细微的裂纹却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在…沙漠里…我们…逃出来了。”
“逃…出来了?” 知更重复着,眼神里闪过一丝恍惚,似乎在努力拼凑昏迷前的记忆碎片。沙蝎…洞穴…寒冷…陈观的血…还有…她猛地想起了什么,目光瞬间聚焦在陈观那条异常的手臂上!
“你的手!” 知更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惊骇。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陈观轻轻按住。
“别动!” 陈观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它…没事…暂时。”
“这…怎么会…” 知更看着那焦黑、龟裂、非人化的皮肤,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切的担忧。她昏迷前,陈观的手臂虽然被约束环束缚,但至少还是血肉之躯!现在这模样…简直像是被地狱的火焰灼烧过!她的目光又落在陈观后背被血浸透的破烂衣物上,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发生了什么?那些沙蝎…”
“沙蝎…退了…后来…遇到更大的…虫子…” 陈观的声音低沉下去,似乎不愿多回忆那场惊心动魄的搏杀,那失控的、冰冷程序掌控身体的恐惧感再次隐隐浮现。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是…是这东西…救了我们…” 他用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臂,语气复杂到了极点,充满了劫后余生的侥幸和深沉的忌惮。
知更的目光在陈观惨烈的伤口和那条诡异的手臂之间来回移动,碧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剧烈的情绪波动——后怕、庆幸、对陈观伤势的揪心,以及对那未知约束环力量更深的恐惧。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带着无尽疲惫和酸楚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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