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巨大到令人窒息的金属梯井旁,无数个小小的睦如同被定格一般,坐在场外的观众席上。
她们姿态各异。
五岁的小睦哭肿了眼睛,手指被琴弦勒出血痕,怀里紧紧抱着那只后来同样被“没收”的旧布偶兔;
八岁的小睦坐在冰冷的琴凳上,脊背挺得笔直如同尺量,面无表情地弹奏着高难度的肖邦练习曲,唯有眼神空洞如死水;
九岁的小睦,认为自己完美完成了父母的任务,却被母亲嫉妒,称之为“怪物”。
十岁的小睦,半夜赤着脚偷偷跑到楼梯平台试图往下逃,却被巨大的阴影笼罩……
她们全都保持着瞬间凝固的姿态,如同被冰封在巨大琥珀里的绝望昆虫。
无数个被禁锢的灵魂碎片,在这无限循环的冰冷阶梯上,无声地哭泣。
阶梯最下方,一个模糊但巨大的男性身影背对着她站着。
那是父亲的轮廓,被这扭曲的空间拉伸得异常高耸、僵硬、充满压迫。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来——
没有具体五官的脸庞,只有一个巨大、不断开合的、如同扩音喇叭般的漆黑裂口:
“为什么……还不去……练琴?为什么……还不……完美?”
空洞失真的声音,没有语调起伏,只有冰冷的质问,如同实质的重锤,一下、一下、狠狠凿在睦的灵魂上!
就在这时!
【小睦!真笨!别被唬住啦!这些都是假的!】
一个熟悉的、搞怪的、带着点小不满的声音在她耳边(或者说意识深处)爆炸般地响起。
是 Mortis!这是真正的 Mortis!不是这冰冷阶梯带来的幻觉!
但 Mortis 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甚至带着一丝……虚弱?
【这些都是过去的老掉牙把戏!快醒醒!不要被过去吓倒了!】
仿佛为了证明,另一个声音在阶梯上方响起!
“哇哇哇哇——!”
那声音带着夸张到失真、充满了恶毒和嘲弄的笑声!一个扭曲、如同黑紫色污渍凝结成的人影突兀地出现在上方转角!
它的轮廓依稀看得出模仿 Mortis,但那姿态刻意扭曲狰狞,眼睛的位置是两团跃动的不祥黑炎,嘴角咧开到不自然的弧度,发出刺耳的尖叫。
{多么可笑啊若叶睦!这就是你想要的认可吗?你看清了吗?你的父母!一个把你当工具!一个把你当威胁!嫉妒你!害怕你!恨不得把你永远锁在冰棺里!!}
这个“伪Mortis”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玻璃,又尖又利。
{你还期待什么?亲情?温暖?哈哈哈!别做梦了!你从出生起命运就被注定了!你就是个异类!注定得不到爱的异类!在这荆棘花园里,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冻结一切!包括你那可笑的期待心!}
它伸出手(那更像是一团蠕动的阴影),指向下方父亲那漆黑裂口般的大嘴,两者的气息竟然诡异地产生共鸣。
{瞧啊!荆棘来了!它们会刺穿你!惩罚你所有的不完美和妄想!}
无穷无尽的、长满倒刺的漆黑荆棘猛地从冰冷的金属墙壁、阶梯缝隙中疯狂生长出来!
锐利的尖端闪烁着致命寒光,如同活物般毒蛇般扭动着,从四面八方朝着中央的小睦疾刺而来!
冰冷的恶意混合着绝望的尖啸(来自观众席上无数的小睦)构成了吞噬一切的地狱!
“唔!”
冰冷的刺痛感从四面八方传来,伴随着伪Mortis尖锐的诅咒和她父亲那空洞冰冷的责问回声,像冰锥扎入心脏。
那把闪粉吉他不知何时已紧握在她手中,此刻琴弦冰冷如铁,吉他身也黯淡无光。
然而,就在这时。
【呜哇!吵死啦——!】
真正的 Mortis 的声音,在她意识的壁垒后面猛烈地挣扎、撞击!那不再是焦急的提醒,而是被彻底激怒的、如同小兽炸毛般的尖利爆发!
冰冷的荆棘如同毒蛇缠绕勒紧,伪Mortis尖锐的狂笑和父亲那不断重复的、空洞冰冷的责问,如同实质的声波利刃,疯狂切割着小睦的神经。
闪粉吉他冰冷的琴弦硌着她的指骨,在灰暗中不再闪烁。
巨大的阴影覆盖着她,那不仅仅是伪Mortis的,更是父亲那座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山,是母亲淬毒的温柔注视,是整个若叶家压在她灵魂上的无形棺盖。
刺骨的寒冷从荆棘尖端注入,瞬间蔓延,似乎要将她的血液都冻结成冰屑。
就这样吧,冻僵自己,和过去那些冻结的小小身影一样,沉沦在这永恒的、令人窒息的阶梯里……这才是她早已被设定的结局。
【小睦!醒醒!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走下去吗?说好了要学习离峰君那样,去帮助别人吗?】
脑海深处,真Mortis那被重重压制的声音猛然爆发!如同被逼至绝境的困兽,发出撕裂一切的愤怒尖啸!这咆哮中不再是单纯的焦急,而是带着一种被侮辱、被践踏的极致的愤怒!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