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策马驰出宣武门时,天边刚泛鱼肚白。
马鞍侧的药箱随着马蹄颠簸轻晃,箱角刻着的“医”字被磨得发亮——那是楚墨登基前亲手为她刻的。
她摸向袖中的玉佩,暗格藏着提前备好的虫毒血清配方,羊皮纸上还留着冷云三年前的批注:“以血引泉,需借天时。”
“娘娘,前方驿站发现鼠疫!”
禁军统领突然勒马,缰绳上的铜铃震落几点晨露。
沈若拉住马缰,看见道旁客栈门窗紧闭,门缝渗出暗红血迹。
她翻身下马,指尖蹭过门框上的抓痕——是虫毒发作时的无意识抓挠。
“把门封死,任何人不许进出。”
她从药箱取出艾草香囊分给士兵,“去镇上抓三斤雄黄,两斤白芷,架锅煮水泼洒街道。”
掀开门帘刹那,腐臭味混着曼陀罗气息扑面而来。
七具尸体横陈当堂,死者后颈都有三叶草形状的咬痕。
沈若蹲身掰开死者手指,指甲缝里嵌着半片三叶草花瓣,与火场女尸翠微手里的一模一样。
“是冷云旧部的标记。”
暗卫低声道,甲胄上沾着未干的血迹,“他们想借鼠疫拖延解药运输。”
沈若捏碎窗台上的药瓶,粉末在掌心泛着金光——与老者虫蛹上的金粉如出一辙。
她突然想起姑母遗书里记载的“五金炼毒”之法,指尖抚过死者后颈,那里有道极浅的十字刀伤,正是冷云训练暗卫时的惩罚标记。
“去把后厨的灶台撬开。”
她扯下死者衣领,锁骨下方露出与冷云相同的三叶草纹身,边缘还沾着北疆矿脉的硫黄颗粒。
“冷相余党藏在地下密道,用曼陀罗花掩盖虫毒气味。”
申时,队伍行至雁门关外。
沈若掀开马车帘,看见遍野横尸中躺着个奄奄一息的士兵。
他怀里紧抱的药箱上,赫然印着太医院的十字纹——正是昨夜她下令调换的虫毒解药。
“匈奴人…劫了药车…”
士兵咳着血,从怀里掏出半块烧焦的腰牌,“他们…有内应…”
腰牌上“沈”字残迹让她瞳孔骤缩——是沈月陪嫁的家仆标记。
她望向远处山峦,白登山方向腾起的毒雾呈青灰色,与冷云密室里的虫毒玉瓶颜色分毫不差。
“把解药分给重伤者,轻伤者用艾草水擦拭身体。”
她翻出姑母留下的《虫毒纪要》,书页间夹着片干枯的三叶草。
“冷云训练的暗卫受过闭气训练,让弓箭手守住谷口,见三叶草纹身者眉心射箭。”
戌时,白登山下。
楚墨靠在岩石后,望着毒雾中若隐若现的匈奴营帐。
他掌心的曼陀罗粉已被血渍浸透,想起沈若曾提及这粉遇血会凝结,遂划破掌心。
血珠滴在粉上真的凝成细线,刚好指向敌军粮草囤积处。
“陛下,皇后娘娘的信鸽!”
亲卫递来绑着药囊的灰鸽,囊底绣着的三叶草图案已被磨得发白。
楚墨捏碎蜡丸,沈若的字迹混着艾草香扑面而来:
“毒雾遇火则燃,可借夜风引雷。”
他抬头望向天际,云层翻涌间隐约有雷光闪现,指尖抚过腰间双鱼玉佩……
“传我的令,把营中硫磺全撒在东南坡。”
他扯下披风撕成布条,在火油里浸透,“让弓箭手对准雾层最浓处,听见雷声就点火。”
与此同时,沈若的马车在山脚下被巨石拦住去路。
“娘娘,这是匈奴人的投石!”
禁军举起盾牌,碎石砸在车辕上溅起火星。
她掀开车帘,看见滚落的巨石上用血写着“楚墨已死”,笔迹与沈月丫鬟翠微的丝帕如出一辙。
“假的。”
她摸出袖中银针,在指尖轻轻一刺,观察血珠形态——这是楚墨教她的北疆验毒常识,虫毒会使血液浑浊。
石缝里渗出的水渍带着硫磺味,她瞬间想起《千金方》里“硫矿遇水则沸”的记载,指尖叩了叩巨石:
“这是冷相余党伪造的路障,下面是空的。”
暗卫炸开巨石的瞬间,地道里飘出熟悉的艾草香。
沈若取出三株天山雪莲——这是她去年用内库银钱从波斯商人处购得。
地道尽头的石壁上,用矿粉写着三十六具试药女尸的生辰八字,她的名字被朱砂圈红,旁边标着“天医星象”四个褪色的字。
“当年太后就是用她们的血催化毒雾。”
暗卫统领踢开墙角虫蛹,蛹身裹着的金粉与沈月笔迹的密信材质相同,“冷云的铜片标记,其实是矿脉定位器。”
沈若指尖抚过石壁上的刻痕,猛然听见头顶传来战鼓轰鸣。
她摸出银壶喝了口雪莲膏,药汁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备火油,把地道封死。”
她将《虫毒纪要》塞进暗卫掌心,“去告诉陛下,按古法引泉破雾。”
子时,白登山战场。
楚墨望着漫天毒雾,突然听见山下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是沈若炸开了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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