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带怪物的嘶吼震得地窖顶部的砖石簌簌掉落,林夏在纷飞的碎石中踉跄后退,脚踝被地上的粘液滑倒。千钧一发之际,化妆箱表面牡丹纹爆发出刺目光芒,镇魂笔如金色游龙般悬浮而出。她挥动画笔,空中顿时浮现出融合川剧戏谱与镇魂符咒的「镇魂戏谱」,金色丝线如灵蛇般窜出,缠住怪物不断蠕动的声带肢体。
“缚!”林夏清喝一声,符咒丝线收紧,怪物发出痛苦的尖啸。然而异变突生,怪物的身体突然如沸腾的沥青般分裂,半数怨灵化作黑色雾气扑向林夏,剩下的则化作尖锥,直直刺入地面。整座茶社开始剧烈震颤,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地板如波浪般起伏,露出下方漆黑的深渊。
“下面还有东西!”林夏拽着化妆箱翻滚躲避,阴眼视界里,地底深处泛着幽绿的邪光。随着地板坍塌,她坠入一片尘封的黑暗。待尘埃落定,眼前竟是一座废弃的川剧戏楼。褪色的戏台幕布上,钟馗捉鬼的彩绘早已斑驳,而戏台上整齐排列的戏服正在阴气中无风自动,蟒袍的水袖如蛇信般扭曲,凤冠上的珍珠泛着诡异的血光。
林夏的化妆刷自动渗出朱砂,却在触及戏服的瞬间发出滋滋声响。她这才看清,每件戏服的针脚处都缠绕着透明的声带,金线刺绣的龙纹竟是用活人声音编织而成。更恐怖的是,戏台角落的戏箱突然爆开,无数戏服如活物般腾空而起,在空中组合成一个三丈高的巨人。巨人身披黑色蟒袍,袍上的金线龙纹吞吐着黑雾,而他的脸上同时浮现出七种川剧脸谱——红脸的忠义、白脸的奸邪、黑脸的刚正,此刻都扭曲着露出怨毒的狞笑。
“当年用三百歌伶的声音缝制戏服,就是为了今日!”变脸艺人的魂魄从戏服中浮现,七种脸谱同时开合,发出七重混响,“百工箱的传人,就用你的声音为这场大戏谢幕吧!”巨人挥动手臂,戏服组成的巨掌拍出,音波如实质般将地面犁出深沟。
共鸣铃与声波罗盘同时发出刺目蓝光,两件灵器产生强烈共振,却在触及巨人身体的瞬间被反弹。林夏的镜灵碎片传来灼痛,她踉跄着撞向戏台立柱,怀中的号子铜铃突然发烫。记忆如闪电划过脑海——地窖里纤夫们听到号子时眼中的光芒,还有铜铃内残留的激昂旋律。
“或许还有机会!”林夏咬牙取出铜铃,铃身的牙印渗出暗红液体。当她用力摇晃铜铃,微弱却激昂的号子声从铃内响起,虽然破碎断续,却带着穿透千年的力量。那些扑向她的怨灵突然僵住,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他们身上缠绕的绳索开始崩解,声带部位的伤口也在缓缓愈合。
戏服巨人发出愤怒的咆哮,七种脸谱同时扭曲变形。但随着号子声越来越响,他身上的戏服开始片片剥落,缠绕的声带发出解脱的呜咽。变脸艺人的魂魄长叹一声,七种脸谱如琉璃般碎裂,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中。而那些用活人声音缝制的戏服,也在号子声中化为灰烬,只留下戏台角落一个古朴的戏箱,箱盖上刻着的川剧脸谱,正缓缓渗出黑色的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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