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哥,过年回来了,怎么有空来这里?“
清亮的招呼声从前台传来。身着藏青色制服的杨杰凯快步迎上,胸前的工牌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他修剪整齐的头发抹着定型水,皮鞋擦得能照出人影,嘴角挂着训练有素的微笑,却在看到陈金辉时化作真诚的开怀。
陈金辉抬手拍了拍对方肩膀,羽绒服袖口滑落露出半截金表:“吆喝,这不是杨大领班!皮鞋锃亮,领带打得比我当年强多了,看来这儿油水不错啊?“两人笑着推搡,笑声惊飞了墙角绿植上的水珠。
邢成义缩在表哥身后,盯着杨杰凯制服上的铜质纽扣。那些纽扣排列整齐,在暖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和他老家供销社柜台前的玻璃糖罐一样令人着迷。直到陈金辉突然转身,厚实的手掌按在他肩头,才惊得他浑身一颤。
“这是我表弟,邢成义。“陈金辉的掌心带着体温,透过单薄的棉衣熨在背上,“刚来BJ,两眼一抹黑,以后还得仰仗你照应。“
杨杰凯立刻挺直腰板,胸膛前的工牌跟着晃了晃:“说什么呢辉哥!你弟弟就是我弟弟,有事儿尽管吱声!“他目光扫过邢成义冻得通红的鼻尖,忽然伸手扯了扯他歪斜的衣领,“住的地方安排好了没?食堂今儿炖了羊汤,晚上带你们尝尝鲜!“
邢成义僵着身子任对方摆弄,喉结上下滚动。陈金辉的手肘突然顶了顶他腰侧,他这才如梦初醒,慌忙向前半步:“杨、杨哥,俺叫邢成义。老家在山东沂蒙,以后......以后还请多关照。“浓重的乡音在大厅回荡,尾音带着山里人特有的憨厚颤音。
杨杰凯忍俊不禁,转头冲陈金辉挤眼:“和你刚来那会儿一模一样!连说话都带着沂蒙山的土味!“
“去你的!“陈金辉笑着踹了一脚,皮靴在地面擦出轻响,两人笑闹着推搡,邢成义站在一旁,看着表哥眼角笑出的细纹,忽然觉得这陌生的城市似乎没那么冷了。他低头搓了搓冻僵的手指,暗暗把杨杰凯制服上的名牌看了又看——那三个烫金小字,此刻比任何路标都更让他安心。
陈金辉倚在酒店大堂的罗马柱旁,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线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挑眉笑道:“对了,老杨那,现在是不是比之前更帅了?”话音刚落,他眼底就泛起狡黠的光,仿佛已经预见了有趣的答案。
杨杰凯闻言嗤笑一声,随手扯了扯领口的领带,将身子斜靠在前台大理石台面上。“他啊,忙着谈恋爱呢!”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调侃,“那个小子,天天围着服务员小李转,上班时间都能看见他往茶水间跑,端着杯咖啡假装偶遇,肉麻得哟!”说着还夸张地打了个寒颤,惹得邢成义忍不住抿嘴偷笑。
“一天天不务正业的。”杨杰凯边说边摇头,指尖有节奏地叩击着台面,“不过别看他这样,人家现在可是库房主管,架子大得很!上次我去领清洁用品,好家伙,他对着库存表抠抠搜搜的,跟数金条似的,非要我填完三张申领单才给,还说这是规矩!”他模仿着老杨严肃的表情,五官都皱成一团,惹得陈金辉哈哈大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你,还学会公报私仇了?”
“哪敢啊!”杨杰凯夸张地往后一躲,制服上的纽扣随着动作轻晃,“不过他现在确实变了,以前多仗义一人,现在领盒纸巾都要计较半天。”他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凑到陈金辉耳边:“听说他最近在攒钱,想给小李买戒指呢!”
陈金辉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嘿嘿,没事,我回头找他,咱们一起喝酒去!”他伸手比了个碰杯的动作,“让他请我吃东北铁锅炖!就他那点工资,不狠狠宰一顿可不行!”说着转头看向邢成义,“成义,你也去,尝尝正宗的东北菜,保管比老家的煎饼卷大葱还香!”
邢成义有些局促地点点头,心里却泛起暖意。他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仿佛看到了表哥在BJ生活的另一面。大堂的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映着他们笑出褶子的眼角,让这个原本陌生的地方,突然有了家的温度。杨杰凯说要去后厨催催今晚的羊汤,转身离开时还不忘叮嘱陈金辉:“记得叫上老杨,我倒要看看他谈恋爱后酒量有没有退步!”
陈金辉应了声,目光追着杨杰凯远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迟迟未散。他伸手揉了揉邢成义的脑袋,“听见没?过两天带你开荤!”邢成义抬头,看着表哥眼中闪烁的光,突然觉得,或许在BJ,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热闹与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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