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与陈宫相视一笑。陈宫道:“有凤来求巢。”
贾诩笑道:“不,来的是鹰,先伸的是爪。‘质子’二字,是刀柄。若收,名为稳,实则自弱;若拒,名为强,实则掣肘。”
吕布把笔轻轻放下:“回——‘质子’不立,‘盟子’可立。可请二部各选子弟二十,入龙巢书院西舍就学,学‘算、律、战、田’,不以人质名,以学子名,三年为期。以此为‘名’的纽。另——马腾与韩遂各一人,可为‘讲风’官,讲其史、其俗。我们不取他们的‘心肝’,取他们的‘口与手’。”
“好一个‘盟子’换‘质子’。”许笛拍案,笑得牙白,“白日我能把这话讲得连羌妇都点头:‘儿去宛城读书,回来做官。’——‘读书’二字,胜‘为质’十倍。”
“另,”吕布向宁采青点头,“‘暗舫’送一封私札与马腾、韩遂各自的谋士:马府‘成公英’,韩府‘梁兴’。言:‘旧阀可存,旧罪可清,但需‘不与董氏余孽同器’。并附‘影匣’三处之暗记,告之:‘若董氏余烬敢借羌渠杀人取盐,宛城‘喙’先断其‘舌’。’”
“喏。”宁采青把银牌轻轻一扣,那一扣象是夜里有人点了一盏光。
【对手兵推·一:凉州马府】
金城风硬如刃。马腾廊下披裘而坐,垂手抚着那把旧马鞭,鞭上有一道未抹平的裂口,像他心里多年的一道缝。成公英拱手而立,眼底无波。
“宛城来信。”马腾抬眼,眼光在烛火里像一阵短促的野风,“不取‘质’,取‘盟子’。言‘学’。”
成公英低声:“‘学’比‘质’难斩。‘质’可杀以取誓,‘学’只可久以化人。吕奉先,想要的是三年后的‘口与手’。”
“吕布杀董之后,敢与曹操斗嘴。”马腾冷笑一声,“他不是只会舞戟。”他顿了顿,“韩老狐要看我态度,我若拒,宛城‘盐马券’也许照走,韩氏吃利;我若许,韩氏有狐疑。两端都坏。”
成公英抬头:“主公。‘盐马券’之利,不可不食;‘盟子’之名,不可不借。我们派子弟去宛城——不选主脉,选庶支与族中有读书资者,给他们‘口与手’,‘心’留在这边。三年后,宛城若败,子弟仍是子弟;宛城若成,这些子弟就是我们与中原的‘桩’。”
马腾沉吟良久,指尖在马鞭裂口上一点一点碾,终于说道:“好。去,就当下了一盘冷棋。另,成公英——你自去枹罕‘行医棚’看看唐女医的‘禁药录’,看她手里有几分真。若她真要‘先救后断’,可以‘讲风’一次。凉州人,对‘医’服得快。”
“喏。”成公英领命,袖里悄悄藏好那枚暗舫银牌。
风过廊下,烛火抖了抖,未灭。
【对手兵推·二:群狼寨】
南阳西偏,群山挟着雾气合围成一张口。口中有寨,寨中杂处数部。本地人称之“群狼”,大当家白额祁弥,二当家段漏,三当家石敢,皆起于黄巾散部与白波流民。寨门挑来几面破旧的黑旗,旗脚边挂着骨牙、兽角,风一吹,叮当乱响。
“宛城‘票’去许都,许都三日验。”白额祁弥把一条烟杆‘嘶’地一吸,眼睛眯成一线,“这三日,粮车改走南线。我们冲南线,捞一票大的。再把‘迎驾’的风添一添,贤相曹公忙不过来。”
段漏把玩着一枚小小的铜钱,钱孔里穿着一截红线:“说书的哑了一日,钱袋换了人手,‘清舌’解了半日——宛城夜里的那只喙,很快。北线不好动,南线可以动。南线要破,就要破‘鼓’与‘旗’:破‘鼓’——击鼓台;破‘旗’——斩旗手。”
石敢一拍案:“那就夜里去,挖了他们的鼓台,偷了他们的旗,再放个火!”
话未落,门外一个小厮微喘着跑进来,递上一只脏兮兮的布包。段漏打开,里面是一只羊骨做的哨子与一小堆灰:“‘羊骨哨’,吹一声,两息后巷口转角有人接;灰,是‘香灰’,闻之三息,一天之内嘴发木。”他抬眸,眸子里有一点细冷,“我们的人在许都被抹了‘香’,还被‘掣’过手腕。那根索,不像官军用的。”
白额祁弥吐出一口烟,烟在屋梁上散开:“有‘喙’盯着。那就换道——我们不直接动南线,先扫‘鼓台’上的四个敲鼓匠,敲匠没了,‘鼓’就是死物。”
墙角的影里,一道极轻极薄的影不动声色地缩了缩,像一片黑叶子贴得更紧。影主人的指背轻轻扣了一下,一个几不可见的暗号便顺着山风钻出寨门,落在深处。
密司后院,夜色沉如墨。鸩卫“影针”的辛刀、杜棘、白箔三人立在榆木案边。宁采青把“群狼寨”的情报摊开,指尖在“鼓台”二字上轻点:“他们要‘破鼓与旗’,先杀‘敲鼓匠’。我们不与其争杀——‘三准’在前,‘只对敌,不对民’。敲鼓匠是民。我们护‘鼓’,护‘匠’,护‘旗’,断的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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