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滩东边忽有喊杀传来。白额祁弥与石敢合骑而至,后随十数股悍匪,另有两三名旧阀急手戴着头巾,不露真容。一名须髯尽白的中年汉子手持短戟,眼神毒,枪阵未合,便要直插“鼓底”,图一举掀名。
“立喉!”高顺一令,第二楔顿作墙;张辽银枪一挑,“翼骑”两翼如剪,先把蜂拥之势剪成两截;马超双腿一夹,火刃作蛇,顺“奔槽”疾入,一记“凤回头”挑开白额祁弥的背刀,枪尾“叮”的一声敲在那人腕骨空里——不致命,致软。白额祁弥吃痛撤步,石敢趁势欲扑,被“无声靴”旁伸出的黑索轻轻一拽,脚下一虚,连人带刀“啵嗵”摔在砂里。
“虎牙锁!”公输仞高声。张辽与高顺心领神会,一枪一矛在敌中交错,铁片“喀”然张开,枪尾与矛杆被“缝”成一体,三息不散;三息里,狼骑“缝风”斜切,陷阵营矛锋一按一抬,便把靠近的刀势“断”作两截。
是为“缝风断势”。
“李别驾”并未亲上,他在后坡指指点点,唇边带着一丝冷笑。忽然他鼻翼一动,嗅到一缕香——与三日前一样。他心里一惊,脚步一乱,几缕灰灰的烟从草里爬到他的靴尖,蹭得他眼睛一酸,一时看不清。“谁——”他刚要退,一只银牌在他眼前一晃,光不刺,冷得像水。
“罪归人,不归部;罪归手,不归族。”宁采青身影一闪,影针辛刀从侧后扣住他“云门”穴,手腕一反,短刀“叮”的一声钉在他衣摆,未入肉,却把他身子钉在草坡一根桩上。李别驾挣了两下,挣不开。
“曝。”宁采青吐字。白箔把写好的“曝纸”往他胸前一贴,纸上列他三日所行所接,末尾“某巷某井”写得明明白白。他的脸像被人当众揭了布,骨缝里的冷风一起往外漏。
“退者不追。”吕布遥遥一声。影袍三人不再逼杀,只把他留在风口——让风,替他们“讲”。
东侧的战声更紧。那名须髯尽白的中年汉子短戟沉狠,明是旧阀里有见过血的狠手。他不去掀鼓,绕着鼓影打转,想在“名”之外找“刃”的破绽。马超一枪“鹰翻”,他抬戟“断缨”,枪缨落火红一片,马超不怒,反笑,枪尖在他护臂上轻轻一点,戟势顿了一顿。
“冷枪。”张辽以枪破戟,银枪如冰,冰不是寒,而是“稳”。他把那名狠手的所有“快”尽数接住,又一寸一寸送回去——不是以力破人,是以“界”逼人:不过鼓影,不伤民家,不入行医灯。到第十七合,那汉子自己心里先虚了半截,心虚便乱,手也乱。
“吕奉先!”白额祁弥远远吼,“你敢不敢上?”
吕布一直在鼓外看阵。他今日没披裘,素甲,襟口仍是一根黑绳系住。听见这一声,他只是将方天戟向臂下一横,步入鼓外三丈,脚下每一步都踩在某个看不见的“分界”上。
“你越界,我才动。”他说。
白额祁弥怒火翻身,正要再扑,忽听背后“噪子链”一响——公输仞藏在鼓底的链挂住了他手中短刀的刀环。他一个用力,链越绷越紧,像有人拿一根看不见的筋,把他的力引到别处。高顺第二楔矛锋轻轻一按,白额祁弥退半步。
“退者不追。”吕布不再看他,转目去看另一处——那名须髯尽白的狠手。那汉子见白额退,知势不可为,忽地转身要撞“奔槽”,图自碎其阵。张辽枪尾一横,像在地上写了一个“折”字,把他的脚步“折”在界外。马超随即火枪直进,一抹枪光贴着他的胸甲擦过,不伤命,伤“勇”。他胸口像被人按了两指,几乎喘不上气。
“得饶处且饶,越界必诛。”许笛站在鼓侧木台,扇子“啪”的一合,声音压进每个人的耳朵,“今日白鹿滩,‘越界者’在这——”他指“李别驾”,又指石敢,“‘退者’在那——”他指刚被掣索松开的两个少年,“‘民’在灯下,‘敌’在刀下。各自分清!”
烟火渐息,灰火被袖中烟按平,羊脂味被风吹散。白鹿滩的战线在鼓影之外一层层退,狼骑在“奔槽”里进退如线,陷阵的四楔如墙。最后一股悍匪试图从北侧草坡翻出,翼骑从侧后像一阵看不见的影,把他们“送”回平地。
“收。”吕布一声。鼓息如潮退,刀枪齐落架。
白鹿滩上只剩下风。风吹动“曝纸”,纸晾着,字在阳光下越来越黑。被放回的两个少年缩在草堆边,瑟瑟,唐樱递给他们一碗水:“喝了。别再抹火。你们家里,夜里灯还亮吗?”少年呜了一声,眼泪滴在碗里。
“先救。”唐樱把“醒脑丸”又放在他们掌心,“救过再断。”
宁采青把银牌轻扣,杜棘悄悄把“马草场东”旧线上的“井口”做了暗记——第三日“断”,今朝“曝”,顺手更掉一块“旧法”的砖。
午后,乌鞘岭北风转南,冰霜在阳光里慢慢软了一层皮。安西神军把阵地往前推进半里,以“昼鼓夜灯”为制,鼓在前,灯在后,行栈再后。沈烈传下旧例:“今日票仍禁私兑,三日后开税一成;凡昨夜供灯者,影功记一记;凡鼓侧护民者,影功记一记。功簿归公,不许抢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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