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埗劏房道烂门,俾人撞到裂开咗,用铁丝同透明胶胡乱缠住,风一吹就“嘎吱”响,像只牙痛嘅鬼喺度呻吟。我坐在床沿,手肘同后背仲系一片淤青,隐隐作痛。吞落肚嗰几张纸,好似在胃里面烧紧,灼得心口闷。房间嘅灯我唔敢开,惊光,惊声,惊下一秒又有劈友撞入来。
过肩龙死了一样,连痛都懒得提。睚眦缩在角落,大概觉得跟住我呢个废柴大佬没前途。背后嘅关公,沉得似口井,探唔到底,但井水冰到扎骨。佢冇再俾力量我,连句闹都悭翻,似睇死我冇得救。
陈国忠点解要救我?唔通我仲有利用价值?定系佢同白头佬残余势力斗紧法,想留我哩只卒仔在棋盘度?我个脑乱过麻绳,越谂越惊。和兴班癫仔,今次失手,下次肯定来更狠嘅。我似只跛脚老鼠,匿在臭渠窿,外面全是猫。
捱到天蒙蒙光,我执拾咗几件烂衫,将七叔封信嘅灰烬冲落厕所,剩低嗰张模糊嘅黑白相,我睇咗好耐,最后用火机点燃,睇住佢喺烟灰缸里卷曲、变黑,化成灰。有些嘢,记在脑里比揸喺手更安全。
我没返茶餐厅。用公共电话打俾坚叔,话我唔做啦,费事连累佢。坚叔在电话那头沉默咗好耐,最后叹咗口气:“阿祥,保重。”就挂了线。我知,我哩个麻烦,终于都系甩了。
我像只受惊嘅地鼠,日头匿喺九龙公园最僻嘅角落,睇住阿公阿婆打太极,细路仔追波,自己似截枯木。夜晚就揾啲通宵波楼或者廿四小时快餐店嘅厕所格,锁死门,坐喺马桶盖上打盹,一有脚步声就惊醒,手揸实裤袋里把从五金店偷来嘅螺丝批。
肚饿就去深水埗北河街街市,捡啲菜贩收档时丢出来嘅烂菜叶,或者去面包铺临关门,买最平嘅隔夜硬包。钱好似水咁流,陈国忠俾嘅嗰几千蚊,就快见底。我唔敢去揾工,怕留下痕迹。
我试过揾阿恩。按七叔信里讲,去了佢之前提过嘅深水埗一栋旧楼下面等。等了两日,没见到人。问楼下保安,话没哩个人住。条线,好似断了。可能阿恩都系受人所托,交完信就消失了。可能,七叔连自己闺女都信不过。
我就咁样,像游魂一样,在香港嘅缝隙里荡咗十几日。身上嘅伤好咗七七八八,但心里面嘅窟窿,越烂越大。有时行过以前砵兰街嘅地头,见到啲新开嘅夜场,门口泊满超跑,后生仔女穿金戴银,我像个透明人咁行过,冇人睇多我一眼。个江湖,早就换了朝代。
直到有一晚,落紧暴雨。我没地方去,窜入了尖沙咀码头附近一条后巷避雨。巷好窄,两边系餐厅嘅后厨,有倒馊水,臭气熏天。我缩在个烂雨棚底下,浑身湿透,冻到牙关打颤。
就在那时,巷口行入来两个人。唔系乞丐,亦唔系厨房工。两个都穿着黑色西装,虽然湿咗身,但剪裁合身,身姿好挺。佢哢冇揸遮,雨水顺住头发流落块面,眼神像鹰一样扫过条巷,最后锁定喺我身上。
我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手摸向裤袋嘅螺丝批!系和兴嘅人?定系白头佬嘅残余?
两个人行到我面前,隔着几步远停下。为首嗰个,约莫四十岁,面方口阔,眼神沉稳,没杀气,但有种不怒自威嘅气势。佢打量咗我一下,开口把声低沉有力,穿透雨声:
“韦吉祥?”
我没答,死死盯住佢。
佢见我没反应,继续讲:“我姓高,系陈国忠督察嘅朋友。佢想见你。”
陈国忠?我心头一紧!佢终于要摊牌?
“我同佢无嘢好讲。”我哑住声答,准备随时搏命。
姓高嘅男人似乎料到我会咁讲,面色不变:“陈Sir话,如果你唔想下半世都像只过街老鼠咁躲落去,就跟我哋走一趟。佢有啲嘢,你可能想知。关于……‘双瞳’。”
“双瞳”?!鬼影非独,双瞳窥天!七叔信里嘅暗号!
我瞳孔猛地收缩!陈国忠点会知?!难道七叔封信,佢早就看过?或者,阿恩交信俾我嘅事,根本就在佢监控之下?
一瞬间,我脑子里闪过无数可能。系陷阱?定系真系转机?
我望住姓高男人嘅眼,想从里面睇出啲乜。但佢眼神太深,乜都睇唔出。雨越落越大,砸在雨棚上,像擂鼓。
过肩龙传来一阵微弱嘅悸动,唔系力量,更像系一种警示。背后嘅关公,那股沉重感里,似乎多咗一丝难以察觉嘅……催促?
我咬实牙。留在度,系等死。跟佢哋走,可能都系死,但或者,有一线生机,可以睇清盘棋局。
“去边?”我问。
“一个安全嘅地方。”姓高男人侧身,示意我跟他走。
我没再多问。像只认命嘅困兽,从雨棚底走出来,跟住佢哢,行出后巷。巷口停住架黑色嘅七人车,车窗染到深色。佢哢拉开中门,我钻了进去。车内干净,没啥气味。
车子发动,驶入雨幕中。我望住窗外飞速倒退嘅模糊街景,心像块石头,不断下沉。
我知道,你一踏出去,可能就再没回头路。
但系,我好似,本来就无路可退。
背后嘅关公纹身,喺车厢嘅黑暗里,传来一阵清晰而冰冷嘅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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