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
王大牛蹲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嘴里叼着根稻草,眼睛却死死盯着不远处张老汉家的院子。院子里摆着一口漆黑的棺材,棺材头上点着两盏长明灯,火苗在夜风中摇曳,照得棺材上的漆面泛着诡异的光。
"大牛,过来。"村长站在院门口朝他招手,声音压得很低。
王大牛吐掉嘴里的稻草,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大步走了过去。他是村里最强壮的年轻人,膀大腰圆,一身力气,平日里谁家有个重活都爱叫他帮忙。但今天这活,他打心眼里不想接。
"今晚抬棺,算你一个。"村长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往他手里塞了个红布包,"拿着,压惊的。"
王大牛掂了掂,沉甸甸的,应该是银元。他咽了口唾沫,抬头看了眼那口棺材。棺材很新,黑得发亮,像是刚刷的漆。张老汉是前天死的,听说是夜里起夜摔进了自家水井,捞上来时人都泡发了。
"为啥非得今晚?"王大牛压低声音问,"不是说明天才下葬吗?"
村长左右看了看,凑到他耳边:"张老汉死得蹊跷,井口那么高,他一个瘸子咋爬上去的?再说..."村长顿了顿,"昨晚守灵的李二狗说,听见棺材里有动静。"
王大牛后背一凉,手里的红布包差点掉地上。
"别瞎说!"他声音有些发抖。
"嘘——"村长瞪了他一眼,"规矩你懂,八个人抬棺,四个在前四个在后。你力气大,抬前头。记住,路上不管听见啥看见啥,千万别回头,别松手。"
夜幕完全降临时,抬棺的队伍集结完毕。除了王大牛,还有李二狗、赵铁柱等七个青壮年。每个人都喝了村长准备的雄黄酒,手腕上系了红绳。棺材被十六根麻绳牢牢捆住,前后各穿过两根粗木杠。
"起棺——"随着村长一声低喝,八个人同时发力。
王大牛感觉肩膀一沉,棺材离了地。比他想象中要重得多,仿佛里面装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整块石头。长明灯被吹灭,只剩下队伍最前面刘三爷手里的一盏白灯笼照明。
夜很静,只有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他们要抬着棺材走五里山路,到张家的祖坟下葬。这条路王大牛白天常走,但此刻在惨白的灯笼光下,一切都变得陌生而阴森。
"咯吱——"
一声轻微的响动从棺材里传来。王大牛浑身一僵,脚步顿了一下。
"别停!"前面的刘三爷头也不回地低喝。
王大牛咬紧牙关,继续往前走。他能感觉到汗水顺着脊背往下流,浸湿了粗布褂子。棺材越来越重,压得他肩膀生疼。
"咯吱...咯吱..."
那声音又来了,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棺材板。这次不只王大牛,整个队伍的脚步都乱了。
"三爷..."李二狗声音发颤,"你听见没..."
"闭嘴!继续走!"刘三爷厉声道,但王大牛看见老人的手在发抖,灯笼晃得厉害。
又走了一里地,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棺材也开始轻微晃动,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王大牛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喉咙,耳边全是血液奔流的声音。
"啊!"突然,右边的赵铁柱惊叫一声,"有东西...有东西滴在我手上!"
灯笼光下,王大牛看见赵铁柱的手上沾满了黑色的粘稠液体,正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淌。那液体散发着腐臭味,像是死了很久的动物流出的尸水。
"别管!别松手!"刘三爷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恐惧,"快到了,再坚持一会儿!"
就在这时,王大牛听见身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在了地上。紧接着,他感觉肩上的重量突然减轻了不少。
"李二狗呢?"有人惊叫。
王大牛这才发现,原本在他身后右侧的李二狗不见了,只有那根木杠孤零零地悬在半空。队伍乱了起来,几个人开始东张西望。
"别找了!"刘三爷几乎是在吼,"他被选中了!继续走,不然我们都得死!"
王大牛不知道"被选中"是什么意思,但恐惧已经攫住了他的心脏。他机械地迈着步子,感觉棺材又轻了一些,好像里面的东西出去了...或者又进来了什么。
"三爷...那是什么..."赵铁柱突然指着前方,声音里带着哭腔。
王大牛抬头看去,只见灯笼照不到的黑暗处,隐约站着一个人影。那人影很高,很瘦,像根竹竿似的杵在路中央。随着他们走近,灯笼光终于照出了那人的脸——是李二狗!但他现在的样子...
李二狗穿着件不合身的黑色寿衣,脸色青白,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没有眼白,全是漆黑的,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继续走...别看他..."刘三爷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当他们经过李二狗身边时,王大牛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李二狗没有动,只是用那双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咧到了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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