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达功刻意强调了“突袭式”和“事前授权”。
这时,高育良适时地插话,:“沙书记、刘省长,各位同志,关于这一点,我需要说明一下。省检察院的这次大规模抓捕行动,事先并未向省政法委进行汇报。我也是在今天早上,才接到昌明同志送来的行动结果报告。可能省检察院的同志们最近工作强度太大,在工作程序上出现了一些疏忽。”
高育良这番话,看似在为检察院开脱,实则将程序不当、缺乏授权的问题彻底摆上了台面,并隐隐将矛头引向了沙瑞金,作为省委书记是否知情或授权。
赵达功没有理会高育良的解释,继续沿着自己的逻辑推进,问题更加直接:
“第二,我想进一步追问,省检察院反贪局手中掌握的证据,是否真的牢固到必须采取如此激烈、且必然会对经济产生巨大震荡的方式?更重要的是,对于这种可能对全省经济发展造成重大影响的行动,为什么不能在事前,哪怕是小范围的,与省委班子的相关同志进行沟通?”
赵达功的目光扫过田国富,言辞愈发犀利:“是不信任我们这些班子成员吗?还是怕我们中间有人会走漏风声?如果在行动之前,能够提前召开一个通气会,相关的常委同志,是不是就可以与自己分管领域的重点企业、重点项目负责人进行必要的沟通和安抚,提前稳定预期,避免如今这种投资商恐慌性暂缓投资、股市暴跌的局面出现?我们现在这样被动地应对,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田国富听到这里,忍不住在赵达功发言的间歇插话道:“达功省长!纪委和反贪局等部门办案,有严格的保密纪律!如果事前沟通,万一消息泄露,导致关键人物外逃、证据被销毁,这个责任谁来负?我们也是为了确保办案效果!避免出现某些同志分管的领域,因为消息提前泄露而出现投资商外逃等更加难以收拾的局面,那才会真正影响同志们的信任!”
赵达功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他冷静地接过话头,目光直视田国富,语气平缓却带着巨大的杀伤力:“国富同志,你提到了消息泄露和外逃。据我所知,在丁义珍出逃事件发生之前,关于是否对丁义珍采取强制措施,李达康同志是参与了相关会议的。按照你的逻辑,你这样说,是想暗示丁义珍的成功出逃,与当时参与了会议的达康同志,存在某种关联或者嫌疑吗?”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田国富瞬间哑火,脸色涨得通红,却一时不知如何反驳。这顶帽子实在太重!
李达康更是猛地抬起头,脸色铁青说道:“沙书记!我以我的党性原则和我李达康的政治生命保证!我绝对不可能,也从来没有向丁义珍通风报信!丁义珍的出逃,与我李达康没有任何关系!达功同志,请你注意言辞!”
赵达功面对李达康的怒斥,神色依旧平静,他微微抬手,示意自己并非针对个人:“达康同志,请不要激动。我仅仅是基于国富同志提出的‘预防消息泄露’的逻辑,进行一个反向推论。我绝对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的重点在于,强调‘事前沟通’与‘消息泄露’之间,并没有必然的因果联系。我们不能因噎废食,因为惧怕极小概率的泄密风险,就放弃必要的程序正义和对大局的统筹考量。”
赵达功巧妙地化解了直接冲突,将话题重新拉回主线,但经过这番交锋,他之前提出的“事前为何不沟通”的质问,显得更加有力。
“第三,也是我最担心的一点。”赵达功的声音依旧沉稳,但言辞中的分量却层层加码,“我再次重申,我本人,以及省政府班子,绝不反对反腐!我们反对的,是这种不顾后果、方式鲁莽的反腐!”
赵达功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沙瑞金,语气沉重:“沙书记,汉东省今天的经济发展局面,是建国以来和改革开放以来,历届省委、省政府班子,带领全省干部群众努力奋斗出来的结果!这其中凝聚了多少人的心血和汗水!如果因为工作方式不当,影响了汉东的经济发展,我们这一届省委班子怎么向中央交代?怎么向汉东省八千万人民交代?”
他连续抛出更加具体和严峻的问题:“经济的动荡,不仅仅是纸面上的投资数据和GDP增速!它直接影响的是就业!是老百姓的收入!是社会的稳定!现在,已经有多家关联企业的股价暴跌,后续引发的连锁反应会有多严重?未来汉东省的经济形象该如何修复?投资商的信心该如何挽回?作为全国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的模范,‘汉东模式’的招牌,下一步我们该怎么维持,怎么擦亮!”
赵达功的发言结束了。他没有拍桌子,没有提高声调,自始至终保持着冷静的姿态,但他提出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昨夜反贪局行动方式的鲁莽与潜在的巨大风险。他从程序正义、到经济后果、再到政治责任,层层递进,逻辑严密,将一场关于“方式方法”的争论,提升到了关乎汉东发展命运和历史责任的高度。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连之前慷慨陈词的田国富和李达康,此刻也陷入了沉思。
赵达功这番冷静而激烈的质询,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明白,如果不能很好地回答赵达功提出的这些问题,那么汉东的未来,或许真的会因为这“正义的狂风”而偏离航向。
所有人的目光,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再次聚焦到沙瑞金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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