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明曦宫庭院里。
阿瑞同两个伴读蹲在树荫底下琢磨一个新得的九连环。
他小眉头拧得紧,手指头还不大利索。谢临瞧着心急,伸手要帮他:“该从这环穿过去。”
阿瑞一把护住九连环:“我自己来,太傅说了,亲力亲为才得真谛。”
陆知言摇着蒲扇笑:“殿下今日倒沉得住气,昨儿玩华容道,三遍解不开就要摔棋。”
阿瑞鼓着腮帮子道:“这是两码事,华容道是行军布阵,这……”
他顿了顿,理直气壮道:“这是练心性!”
廊下传来一声女子的轻笑声。蔺景然端了冰镇梅子汤走来,看儿子一副认真模样,笑道:“我儿说得是。不过天热,歇歇再琢磨。”
三个孩子欢欢喜喜围上来喝酸梅汤。
阿瑞咕咚灌下大半碗,抬头道:“母妃,儿臣昨日见西苑侍卫角力好生威风,儿臣也想学。”
蔺景然好笑道:“角力?这可不兴学,你如今还小,容易易受伤。”
阿瑞脆生生道:“儿臣问过了,有种摔法不耍阴招,只凭力气技巧分胜负。太傅说咱们大邺朝太祖年少时也常练。”
此时宫人传报陛下到了。
郗砚凛扫过孩子手中的九连环:“瑞儿今儿可是又在玩物丧志?”
阿瑞忙放下碗:“父皇,儿臣是在锻炼心性,而非玩物丧志。”
郗砚轻哼一声,撩袍在石凳坐下。他顺手拿过九连环,三两下便解开了。
阿瑞看得愣住,上前去抱父亲的手臂:“父父好厉害,儿臣想学,弟弟教教儿臣。”
郗砚凛将九连环丢回去:“雕虫小技。朕听说你想学摔跤?”
蔺景然挑眉:“陛下又知道了?”
郗砚凛揉揉阿瑞的脑袋:“张德海说的。早朝后几个武将子弟在宫中学,这小子扒墙头看了半晌。”
阿瑞脸一红,仍壮着胆子道:“儿臣是想强身健体,将来好为父皇分忧。”
郗砚凛挑眉:“倒是会找由头。”
他沉吟片刻:“既想学,明日让熊猛挑几个年纪相仿的侍卫陪你练。不过……若叫苦叫累,往后就别想了。”
阿瑞忙不迭保证:“儿臣才不是那等三天打鱼 两天晒网之辈,儿臣一定坚持学好。”
翌日,西苑树荫下清了块场地出来。
熊猛领了几个十二三岁的小侍卫等着,见五皇子来了,众人齐齐行礼。
“不必多礼。”阿瑞学父亲平日模样摆手,却忍不住打量人群里头那个黑壮小子比他高半头,而且肌肉结实,一看就力气大。
熊猛瓮声瓮气道:“这是俺侄子熊壮,力气大性子憨,殿下尽管练手。”
熊壮憨憨一笑,露出两颗虎牙。
起初只练基本功:扎马步、练下盘、学抱摔。阿瑞学得认真,谢临和陆知言也在一旁比划。不过一炷香,三个孩子都已汗流浃背。
“殿下歇歇?”宫人递上汗巾。
阿瑞推开:“不行!熊壮都没喊累!说着又冲上去要扳倒黑壮小子。
熊壮显然得了吩咐,不敢真用力,只虚虚挡着。阿瑞几次不成,脾气上来,猛地一扑——脚下一滑,哎哟一声摔在地上。
春桃要上前扶阿瑞,被蔺景然拦下。
蔺景然不在意道:“瑞儿自己爬起来,学角力哪有不摔的?”
阿瑞眼圈一红,咬咬牙爬起来,拍拍土又冲上去。这回他学了乖,仔细看熊壮的步伐,趁其不备猛地一绊,熊壮猝不及防被绊了个趔趄。
“殿下好样的!”熊猛喝彩。
阿瑞得意扬脸,却见郗砚凛不知何时来了,站在场边。
阿瑞朝郗砚凛走去:“父父,儿臣方才……”
郗砚凛道:“朕看见了,胜而不骄,败而不馁,方为丈夫。继续练。”
郗砚凛走到蔺景然身边:“阿瑞倒有几分韧劲。”
蔺景然轻笑:“陛下当年初学摔跤时,莫非不是如此?”
郗砚凛瞥她一眼:“你倒知道得多。”
林景然笑道:“听说陛下十二岁时就摔得过十六岁的侍卫?”
郗砚凛笑道:“陈年旧事,提它作甚。”
大公主带二公主、三公主来看热闹。小姑娘们见哥哥摔跤,又怕又好奇,远远捂着眼,又从指缝里偷看。
阿瑞见有观众越发卖力,竟真把熊壮摔倒在地。小公主们惊呼一声,随即拍手笑起来。
笑声引来更多人。邓修容、吕充媛等妃嫔恰在附近游园,闻声而来,见皇帝也在纷纷上前见礼。
邓修容笑道:“五殿下真是英勇,颇有陛下年少风范。”
吕充媛也凑趣:“瞧这架势,将来必是一员猛将。”
郗砚凛面色淡淡:“小儿玩闹罢了。”
妃嫔们各自寻荫凉处坐下,看似赏花,目光却不时瞟向场边的皇帝。蔺景然只觉好笑,吩咐宫人多备些冰饮点心送去。
贤妃摇着团扇:“妹妹真是周到,这般日头,该解解暑。”
德妃淡淡一笑:“五殿下倒是好兴致,不怕热。”
场中阿瑞已气喘吁吁,仍不肯歇。熊壮怕他中暑,故意露破绽让他摔,谁知阿瑞较真,爬起来道:“你让我的胜之不武,咱们再来,认真来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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