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寿宴后次日,芷梅轩卧病许久的妫修仪,竟被诊出了近两个月的身孕。
皇后遣了太医和得力嬷嬷前去照应,赏赐也随之而至。无论妫家如何,皇嗣总是紧要的。
病榻上的妫修仪小心翼翼地抚着尚未显怀的小腹。
三公主郗明媚,这个才三岁多的小人儿,仿佛一夜之间懂事了许多。
她不再像往日那般怯懦爱哭,反而时常趴在母亲榻边,用软糯的小声音说:“娘亲,喝药药,病才好,弟弟才好。”
三公主还会学着乳母的样子,笨拙地替妫修仪掖被角,把她平日里最宝贝的布娃娃放在母亲枕边,“娃娃陪娘亲,不怕。”
妫修仪看着女儿,时常心酸又欣慰地落下泪来,将她搂在怀里:“娘亲之前想不开,如今倒是想开了。人生是一个人的人生,每个人都有自己要面对的生活,你父皇母后不曾因你外祖过多苛责,御花园花开正好。明日母妃陪你去走走吧。”说完用手比划了下,女儿最近好像…长高了?!
而这消息传到揽月宫偏殿,柳御女听后,愣神了许久,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嫉妒涌上心头。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又看向镜中那张刻意模仿妫修仪而总是带着几分愁绪的脸庞。
“怀孕了……她竟还有这等运气……”
柳御女喃喃自语,心底那点凭借模仿争宠的心思彻底凉了。
正主都再度有孕了,她这个赝品还有什么用处?
她越想越不是滋味,抓起桌上一支仿着妫修仪常用的玉簪,狠狠摔在地上,玉簪应声而断。
她不再刻意模仿妫修仪的穿着神态,反而换上了更鲜亮年轻的衣裙,只是眉宇间那股不得志的郁气却难以消散。
智妃得知柳御女的反应,只轻蔑一笑:“烂泥扶不上墙。”
智妃闲闲地对前来请安的沈美人道:“瞧瞧人家明曦宫,这恩宠啊,可不是光靠学个皮毛就行的,得学到骨子里去。”
沈美人恭敬道:“请娘娘指点。”
“你看蔺景然那般做派,陛下什么美人没见过?偏偏就吃她那一套。”
智妃道悠悠道:“你呀,别只学形,要学神。她不是豁达么?你便更豁达。她不是有趣么?你便更知情趣。尤其是如今……”
智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宫中接连有孕,陛下难免会觉得某些人……嗯,暂时不便打扰。这正是你的机会。”
沈美人细细品味着智妃的话,眼中闪过领悟的光芒。
与此同时,流萤阁的刘采女也被诊出了一个月的身孕。
刘采女简直是欣喜若狂,她抚着完全看不出变化的肚子,兴奋地对贴身宫女道:“快!快去把我那些话本子都找出来!我要开始胎教了!”
于是,流萤阁整日里便回荡着刘采女绘声绘色讲故事的声音,内容嘛……自然是她最拿手的奇闻异事、鬼狐精怪。
“宝宝宝宝,今天娘亲给你讲个破镜重圆的故事!”
刘采女声音温柔,内容却依旧跳脱:“说啊,古时候有一对恩爱夫妻,遇到战乱逃难,不得已把一面铜镜摔成两半,一人拿一半,约定以后凭这个相认。
结果呢,乱世茫茫,两人失散了很久很久。
后来啊,其中一半镜子竟然被一个卖货郎捡到,卖到了一个大户人家当妆镜。
你猜怎么着?
那户人家的夫人,正好就是当年那妻子的妹妹!而那丈夫呢,居然就在那大户人家当花匠!
有一天,那妻子偶然去妹妹家做客,照镜子时发现自己半边脸看不见,才惊觉这镜子就是自己那半面!
最后啊,夫妻俩凭这破镜终于重逢了!神奇吧?”
她讲完,自己先感动地吸了吸鼻子,又摸摸肚子:“宝宝,这就叫缘分天注定!”
隔日,刘采女的胎教故事就变了……
“有个胆子特别大的农夫,晚上走路遇到一个蹦蹦跳跳的小鬼。
他非但不怕,还设计把小鬼骗进了一个腌菜用的瓦罐里,盖上盖子贴了符!
第二天,他扛着瓦罐到城里,专门找那些家里闹鬼、特别有钱又特别胆小的大户人家,说卖给他们一个家养鬼,能看家护院!
还真有个富户吓得要死,花大价钱买了。
宝宝结果你猜怎么着?
那小鬼待在富户家,觉得有吃有喝有人伺候,比在外面风吹日晒强多了,还真就安心住下,晚上帮着赶走其他想来偷东西的小贼!
那富户从此家宅安宁,觉得这钱花得值透了。
农夫呢,就靠卖鬼发了财。你说这鬼可不可爱?”
她讲得眉飞色舞,完全没想过肚子里的孩子听不听得懂,又会不会被这另类的胎教影响到……
与此同时,明曦宫内。
郗砚凛近日得了一本前朝孤本杂记,里面记载了许多匪夷所思的风物奇谈。这日晚间,他信步而来,便将那书带了过来。
蔺景然正无聊地翻着话本子,见他来了,手里还拿着本书,便挑眉问道:“陛下今日怎有雅兴携书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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