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破碎的、带着无尽委屈与解脱的呜咽,仿佛是这个被遗忘在黑暗中太久的孩子,对这个世界发出的、第一声也是最后一声的控诉。
白夜的心,被这声呜咽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看着那个蜷缩在地上,哭得像个泪人儿的娇小身影,眼中的怜惜更甚。
他没有立刻上前。
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等待她将积压了不知多少年的痛苦、辛酸与委屈,一次性地,彻底宣泄出来。
许久。
当那汹涌的泪水终于渐渐止歇,只剩下细微的、可怜的抽噎时,白夜才重新戴上了那张【虚无假面】,缓步上前。
他弯下腰,向着那个依旧沉浸在巨大冲击与狂喜中的少女,伸出了自己的手。
“这里太冷了。”
他的声音透过假面,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
“我带你去一个……温暖的地方。”
小茵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沾染着灰尘却依旧清丽无双的俏脸,痴痴地看着他。
她的眼中,再也没有了丝毫的恐惧与不安。
只剩下如同最虔诚的信徒,仰望自己唯一神明时的、那种足以焚烧一切的狂热与依恋。
她没有丝毫犹豫,将自己那冰凉的小手,轻轻地,放进了白夜温暖的掌心。
……
白夜并没有将小茵带回地面上的远征队营地。
他只是带着她,离开了那座充满了死亡与腐朽气息的巨大坟墓,来到了水晶洞穴的另一处。
这里,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小型晶簇洞窟。
洞窟不大,却被无数散发着各色柔和光芒的小水晶簇所环绕,五彩斑斓的光辉交织在一起,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一个梦幻的童话世界。
白夜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了一张厚实而柔软的兽皮毯,仔细地铺在洞窟中央最平坦的地面上。
然后,他又取出一些干燥的木柴,点燃了一小堆明亮的篝火。
“噼啪”作响的火焰,瞬间驱散了洞窟中最后一丝阴冷的湿气,温暖的橘色光晕,将整个洞窟渲染得更加温馨、明亮。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过头。
小茵正像一只终于找到了家的小猫,蜷缩在那张对她而言显得有些过大的兽皮毯上。
她没有去看那些璀璨的水晶,也没有去看来之不易的篝火。
她那双清澈得如同林间清泉的眼眸,从始至终,都一眨不眨地,痴痴地看着那个为她忙碌着这一切的、神明般的身影。
她的眼中,是化不开的、浓郁到近乎粘稠的依恋。
“过来。”
白夜对着她招了招手,然后在兽皮毯上坐了下来。
小茵的身体微微一动,立刻爬了过来,紧紧挨着白夜坐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受到那份足以让她灵魂都安宁下来的真实感。
白夜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那头有些凌乱的、如同沾染了晨露般的翠绿色短发。
发丝微凉,却很柔软。
小茵的身体,在白夜的手指触碰到她头顶的那一刻,微微一颤。
但那不是恐惧。
而是一种混杂着羞涩、紧张与极致幸福的轻微战栗。
她没有躲闪,反而顺从地、依恋地,将自己的小脑袋,缓缓靠进了白夜温暖的怀里。
鼻尖,萦绕着一股让她感到无比安心的、独属于他的气息。
感受着怀中那具娇小而温软的身体,白夜的内心,一片平和。
他能感觉到,这个孩子,正在用尽自己全部的勇气,向他敞开着那颗封闭了太久太久的心。
就在这时。
小茵仰起了头。
她那双刚刚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眸,在火光与水晶光的映照下,亮得惊人。
她羞涩而又虔诚地凝视着白夜脸上那张冰冷的假面,仿佛要透过那片纯黑,看到其后那张足以颠覆她整个世界的、神明的脸。
她腹部那片半透明的、如同蝉翼般的区域,那团翠绿色的光芒,开始随着她的心跳,一下,一下地,有节奏地闪烁起来。
光芒并不刺眼,却充满了生命最本初的韵律。
然后,她做了一个让白夜都有些意外的、充满了勇气与决然的动作。
她主动拉起了白夜的手。
然后,在那双充满了狂热信仰的眼眸注视下,她引导着白夜那只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放在了自己正在发光的、平坦而光滑的小腹之上。
那里的皮肤,温润如玉,触感细腻得仿佛最顶级的丝绸。
隔着那层薄薄的皮肤,白夜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其内部,正有一股温暖而纯净的能量,在如同呼吸般,缓缓流动。
“我的光……”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却又带着一种交付一切的、不容置疑的坚定。
“从今以后……”
“只为您……闪耀……”
这是邀请。
也是献祭。
是这个被世界抛弃的孤独少女,将自己仅有的、也是最宝贵的一切,毫无保留地,献给她的神明。
白夜俯下身,用行动,回应了她所有的虔诚与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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