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裂深处,是另一个世界。
上方一线昏黄的天光迅速被隔绝,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粘稠如液的灰暗。这里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混杂着金属锈蚀与万年血垢的浑浊煞气。煞气浓郁到已然化为实质,形成一道道灰白色的、无声咆哮的旋风,在巨大的地下空腔中肆虐穿梭,切割在岩壁上,留下深深的刻痕。
叶无忌周身魔元自动形成护罩,将那侵蚀心神的煞气隔绝在外。千尸噬魂幡悬浮在他身后,幡面微微拂动,如同贪婪的巨口,主动吞噬着周围浓郁的煞气,幡内那刚刚吞噬的煞魔元婴发出一阵阵满足的嘶鸣,显然对此地环境极为受用。
他的魔瞳闪烁着幽光,穿透重重煞雾,扫视着这片巨大的地下空间。这里远比想象中更加广阔,仿佛整个黑煞荒原的地下都被掏空了。地面崎岖不平,布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被煞风磨蚀了亿万年的岩石,以及……无数残缺不堪的尸骸与兵器碎片。
这些尸骸大多早已石化,与岩石融为一体,但仍保持着临死前挣扎搏杀的姿态。有人形的,有兽形的,更有许多难以名状的、骨骼结构奇异非常的巨大骸骨,如同小山般散落各处。那些兵器碎片更是五花八门,刀剑斧钺,枪戟钩叉,大多锈蚀不堪,灵性尽失,但偶尔能看到一些碎片上,还残留着微弱的能量波动和奇异的符文。
这里,仿佛是一片被遗忘的、埋藏于地底的古战场!
“难怪煞气之中蕴含杀伐法则碎片……”叶无忌心中明悟。漫长岁月以来,无数强者在此陨落,他们的不甘、怨念、杀意与残破的法则,混合着地底煞脉,才形成了如今这方绝地。
他缓缓降落在一片相对平坦的地面,脚下踩碎了半具嵌在岩石中的巨大颅骨。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铺散开来,仔细感知着那丝最本源的杀伐法则碎片的源头。
养魂珠在他腰间微微震动,对周围弥漫的残魂执念产生反应。而那滴融入体内的帝血本源,则传递出一种微弱的、仿佛遇到“同类”又似是“下级”力量的奇异感应。
循着那最清晰的感应,叶无忌向着空腔的最深处走去。千尸噬魂幡如同最忠诚的护卫,悬浮跟随,所过之处,那些试图袭来的煞气旋风被其轻易吞噬。
越往深处,煞气越发浓郁,甚至开始出现一些由纯粹煞气凝聚而成的、拥有简单意识的煞灵。这些煞灵形态各异,有的如扭曲的人影,有的如狰狞的兽形,嘶嚎着扑向来犯者。但它们尚未靠近叶无忌十丈范围,便被千尸噬魂幡散出的吸力扯碎,化为精纯的煞气补充自身。
渐渐地,地面开始出现一些人为开凿的痕迹——废弃的矿道、坍塌的洞窟、以及一些残破的、刻有煞魔宗印记的器具。显然,煞魔宗也曾试图深入此地开采或探索,但看痕迹,似乎并未能真正触及核心。
前方,煞雾变得更加浓稠,几乎化为实质的灰白色墙壁,其中甚至开始闪烁起点点猩红的光芒,那是高度凝聚的杀意显化!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仿佛有亿万把刀剑抵在眉心的锋锐感扑面而来!
到了!
叶无忌魔瞳之中光芒大盛,周身魔元鼓荡,一步踏入了那浓郁的猩红煞雾之中!
嗡——!
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屏障,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
这里的空间反而比外面小了许多,像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但洞壁不再是岩石,而是一种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晶石!晶石表面光滑如镜,倒映出扭曲的人影,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凶煞之气。
溶洞中央,是一个不大的血池。池中之血粘稠如浆,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每一个气泡破裂,都释放出一股锐利如刀的杀伐之气!血池上空,悬浮着无数细小如沙砾的、暗红色的法则碎片,如同拥有生命的蜂群般缓缓旋转飞舞,相互碰撞间,发出金铁交击的铿锵之音!
而那血池的核心,插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截断戟!
戟杆不知由何种金属打造,呈现暗金色,却布满了斑驳的锈迹和裂痕,仿佛随时都会碎裂。戟刃则断了一半,剩余的部分依旧狭长锋锐,闪烁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寒芒,刃身上沾染着早已干涸发黑、却依旧散发着恐怖怨念的血迹!
这截断戟,才是整个古战场煞气与杀伐之力的源头!是它残存的力量,历经无数岁月,衍化出了这方绝地!
断戟静静插在血池中,一动不动,却自然散发出一股斩破苍穹、屠戮万灵的恐怖杀意!这股杀意之纯粹、之凌厉,远超叶无忌所见过的任何法宝兵器!
“这是……”叶无忌目光死死盯住那截断戟。从那暗金色的戟杆和残留的刃锋造型上,他感受到了一种与帝血本源、幽冥帝痕同源,却又更加侧重于“杀戮”与“征伐”的帝威!
这绝非寻常古修的法宝,极有可能,是某位参与那场太古大战的“帝”级存在的兵器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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