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白光如潮水般褪去时,楚昭只觉眉心一阵剧烈的刺痛,仿佛有根烧红的铁针直刺入识海。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脚下却踩空了——预想中坚硬的天池冰面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粘稠如墨的虚无。
“这是哪里?”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指尖还残留着刚才触碰玄黄母精时的温热触感,可此刻周遭却是死寂的冰冷。
混沌空间里没有上下左右之分,灰蒙蒙的雾气在身侧缓缓流动,细看之下竟像是无数细碎的光点在沉浮,凑近了才发现,那些光点里分明包裹着一张张模糊的人脸,一声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从深处传来,像是穿透了千年时光的呜咽。
楚昭握紧腰间的斩月刀刀柄,冰冷的触感让他混乱的心神稍稍安定。丹田内的太极光珠仍在缓缓旋转,散发出柔和的白芒,将那些试图靠近的灰色雾气挡在三尺之外。
他记得方才玄黄母精爆发出万丈光芒时,林月的玉笛正发出清越的鸣响,陈墨的长剑已经出鞘,叶寒的掌风刚触及母精的边缘,怎么转瞬间就只剩自己一人?
“林月?陈墨?叶寒?”他扬声呼喊,声音却像是投入无底深渊的石子,连一丝回音都未曾激起。那些漂浮的光点似乎被惊动了,开始围绕着他缓缓旋转,形成一道不断收缩的漩涡。
楚昭眉头紧蹙,正欲运转《玄天九转功》冲破这诡异的漩涡,目光却被漩涡中心的一片光点吸引。
那片光点比周遭的都要明亮,里面隐约能看到山峦崩塌、火光冲天的景象。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光点的刹那,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猛地将他拽了进去。
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过后,楚昭发现自己站在一座断裂的石桥上。
脚下是奔腾的岩浆,赤红的火舌舔舐着黑色的岩壁,散发出灼人的热浪。
对面的崖壁上,一道身着玄色道袍的身影正与一团翻涌的黑雾对峙,道袍的下摆已被灼烧得焦黑,露出的手臂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却依旧挺直如松。
“玄都,你以为凭这半块母精,就能困得住本座?”黑雾中传来低沉的笑声,像是无数毒蛇在嘶鸣,“交出完整的玄黄母精,本座可饶你宗门上下不死。”
“痴心妄想。”玄色道袍的男子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手中紧握着半块通体金黄的晶石,正是楚昭方才所见的玄黄母精,只是此刻的母精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九幽魔主,你屠戮苍生,为祸三界,今日我玄都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将你封印在这深渊之下!”
楚昭心头剧震——玄都?这不正是斩月盟初代掌门的道号吗?他曾在宗门典籍的插画上见过这道身影,只是画中仙风道骨的掌门,此刻却狼狈得如同浴血的困兽。
黑雾猛地翻涌起来,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巨爪,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拍向玄都。
楚昭下意识地想要拔刀相助,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玄都将那半块母精狠狠按向身后的崖壁。
“以我残躯为引,以玄黄为锁,敕!”
玄都的声音响彻整个深渊,他体内爆发出璀璨的金光,竟与楚昭丹田内的太极光珠有着几分相似。
那半块母精骤然碎裂,化作无数金色的符文,顺着他的指尖融入崖壁。
原本光滑的岩壁上瞬间浮现出繁复的阵法,将那只巨爪死死钉在半空。
“啊——玄都!”魔主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黑雾剧烈地翻滚着,“你竟以元神为祭,与母精共生!你可知这样会永世困于九幽,承受万魔噬心之苦?”
玄都的身影在金光中渐渐变得透明,他望着黑雾中隐约露出的狰狞面孔,忽然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只要能护得天下安宁,纵是万劫不复,又有何惧?”
话音未落,整座崖壁轰然合拢,将魔主的咆哮与玄都最后的目光一同锁入深渊。
岩浆渐渐退去,断裂的石桥开始风化,楚昭眼前的景象如同破碎的琉璃般寸寸瓦解。
“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指尖还残留着玄都最后那抹笑容带来的温热,眼眶却莫名地酸涩。
宗门典籍中只记载了初代掌门封印魔主的功绩,却从未提及他是以这样的方式永世沉沦。
那半块玄黄母精……想必就是如今供奉在总坛的镇派之宝,而另半块,恐怕早已随着魔主沉入了九幽。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碎裂声刺破混沌,楚昭猛地抬头,只见左侧的雾气中浮现出一道纤细的身影。
“不要……我的玉笛……”
是林月的声音!楚昭心头一紧,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混沌空间里的距离仿佛被无限拉长,他明明能看到林月的身影就在前方,却跑了许久都无法靠近。
雾气中,林月正跪在一片焦黑的废墟上,双手捧着一堆碎裂的白玉。
那是她从不离身的玉笛,此刻却被烧得焦黑,断裂的笛身上还残留着幽紫色的火焰,散发着刺鼻的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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