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山脉,这个名字贴切得令人心寒。
一踏入这片区域,空气中那股属于骸骨君王的铁锈与死亡气息便被隔绝在外。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与潮湿。
以及,那无处不在的,如泣如诉的风声。
“呜——呜咽——”
风从那些扭曲山峰的无数孔洞中穿过,被拉扯、撕裂,汇聚成一种仿佛万千怨魂在同时哭嚎的诡异声响。
这声音无孔不入,直接钻入脑海,搅动着生灵最脆弱的神经。
大白庞大的虎躯,刚踏入山脉范围,就猛地一僵。
它一身雪白的毛发瞬间倒竖,如同一只受惊的巨猫。
它烦躁地甩了甩巨大的脑袋,试图将那恼人的哭声甩出去,可那声音却像是附骨之蛆,越发清晰。
“呜……”
大白喉咙里发出一声委屈的低吼,金色的虎目里满是茫然与焦躁。
它下意识地想用爪子捂住耳朵,可那两只毛茸茸的虎爪实在是不太方便。
折腾了半天,它只能把巨大的头颅埋进自己的前肢之间,整个虎躯缩成一团,活像一个被欺负了的巨大毛球。
溪坐在虎背上,身形稳如山岳。
那能让金丹初期的守护圣兽都心烦意乱的魔音,对她而言,不过是耳畔的微风。
她那经过千锤百炼,又融入了锋锐之道的意志。
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任何试图侵入她心神的杂音,都会在靠近的瞬间,被无声地斩为齑粉。
她伸出手,轻轻放在大白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上。
没有灵力波动,没有剑气纵横。
只是一缕无形的、内敛到了极致的剑意,顺着她的掌心,悄然渡入大白体内。
正焦躁不安,拿大脑袋在地上乱蹭的大白,动作猛地一顿。
它惊奇地发现,那烦人的哭嚎声,虽然依旧在耳边回荡。
却像是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再也无法钻进它的脑子里,搅得它心烦意乱。
世界,清净了。
大白抬起头,用它那颗虎脑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其中的原理。
但它知道,是主人帮了它。
它立刻讨好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溪的手背,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溪收回手,目光落在了那些扭曲的灰色山体上。
这些山峰,并非天然形成。
她能感觉到,山体内部,蕴含着一种极其庞大的、混乱而悲伤的意念集合体。
正是这些意念,与穿行的风产生了共鸣,才形成了这片笼罩数千里,永不停歇的哭泣领域。
这里,或许也曾是一位君王的国度。
只是这位君王,似乎早已陨落,只剩下破碎的法则与无尽的悲伤,还残留在这片大地上。
“走。”
她轻轻拍了拍大白的后颈。
大白立刻心领神会,重新振作精神,迈开四足,小心翼翼地向着山脉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那股阴冷与悲伤的气息就越发浓郁。
空气中,开始出现一些灰白色的、如同雾气般飘荡的影子。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化作人形,时而化作兽状,脸上都带着一种麻木的、永恒的悲伤。
这些,便是哭泣之灵。
是这片大地上残留的意念,与游荡的孤魂野鬼结合后,形成的特殊存在。
它们没有实体,寻常的物理攻击与法术,对它们几乎无效。
它们唯一的攻击手段,就是它们本身的存在——靠近任何有灵魂的生灵,将自身的悲伤与绝望,感染对方。
十几只哭泣之灵,注意到了溪与大白这两个闯入的“活物”。
它们麻木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些微的波动。
仿佛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无声地从四面八方,朝着一人一虎飘了过来。
“吼!”
大白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它虽然看不见这些哭泣之灵,但野兽的直觉,让它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溪依旧平静。
她看着那些越来越近的灰色影子,缓缓抬起了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在身前的虚空中,轻轻一划。
一道无形的、苍白的轨迹,在空中一闪而逝。
那些正朝着她们飘来的哭泣之灵,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齐齐顿在了半空中。
它们脸上那麻木的悲伤,瞬间被一种极致的茫然所取代。
紧接着,它们的身体,从被那道苍白轨迹划过的地方开始,无声地断裂开来。
这种断裂,并非物理上的分离。
而是它们与这片大地,与那股支撑着它们存在的庞大悲伤意念之间的联系,被强行斩断了。
失去了源头的支撑,这些哭泣之灵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灰白色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最终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散在阴冷的空气中。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干净利落。
大白茫然地眨了眨眼,它感觉到,周围那股让它毛骨悚然的威胁,突然消失了。
溪没有停下。
她能感觉到,在这片山脉的深处,有一个最庞大的悲伤之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