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沉舟是被手机闹钟吵醒的,睁开眼时,出租屋的窗帘没拉严,一道灰扑扑的光斜斜切进来,落在地板上那堆没洗的衣服上。他摸过手机一看,七点半,离跟甲方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得赶紧洗漱赶过去。
坐起身的时候,后脑勺还隐隐作痛——昨天跟甲方改方案到凌晨,回来路上又淋了雨,头有点沉。他揉着太阳穴往卫生间走,路过书桌时,瞥见桌角压着一张照片,是去年公司团建时拍的,他站在最边上,苏晚在中间笑,阳光落在她头发上,亮得晃眼。
厉沉舟的脚步顿了顿,伸手把照片拿起来。照片里的苏晚穿着浅色的裙子,手里举着个气球,眼睛弯成了月牙。他记得那天,苏晚不小心把气球线弄断了,他追了好远才帮她捡回来,她跟他说“谢谢厉工”,声音软乎乎的,像羽毛蹭过心尖。
也就是从那天起,厉沉舟心里开始装着人了。他会在加班时,特意多泡一杯苏晚喜欢的蜂蜜水;会在下雨天,提前把伞放在她工位旁边;会在她跟客户沟通遇到麻烦时,悄悄帮她整理好资料,标注好重点。可他从来没敢说过什么——苏晚那么优秀,身边围着不少人,有开公司的老板,有留学回来的设计师,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底气,一个租着小单间、连年终奖都没攒下多少的普通设计师,哪配得上她。
“想什么呢,再不走要迟到了。”厉沉舟拍了拍自己的脸,把照片塞回抽屉里,快步走进卫生间。镜子里的男人眼下带着青黑,头发有点乱,领口还沾着昨天咖啡渍,跟他前几天夜里瞎想的“厉总”模样差了十万八千里——哪有什么带院子的房子,哪有什么求婚钻戒,他连跟苏晚单独吃顿饭的勇气都还没攒够,更别说提在一起的事了。
洗漱完,他从衣柜里翻出唯一一件没皱的衬衫,套上外套就往外跑。楼下的早餐摊已经摆开了,他买了两个肉包一杯豆浆,一边走一边吃,豆浆烫得他舌头直发麻,却不敢放慢脚步——这个甲方是公司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要是今天方案再通不过,他这个月的绩效就没了,房租都要跟朋友凑。
挤地铁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是苏晚发来的工作群消息,问大家有没有带昨天改好的设计图,一会儿甲方要现场看。厉沉舟赶紧摸了摸背包,确认图纸在里面,才松了口气。他盯着屏幕上苏晚的头像看了会儿,头像还是去年团建拍的风景照,他犹豫了一下,想发句“我带了,你别着急”,但打了字又删掉,最后还是没敢发——怕显得太刻意,也怕她只是群发,根本不会单独回复他。
到甲方公司楼下的时候,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厉沉舟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又把图纸拿出来翻了一遍,确保没有错漏。正准备往里走,就看见苏晚从一辆白色轿车上下来,开车的是个穿西装的男人,隔着玻璃跟苏晚说了句什么,苏晚笑着点头,然后才推开车门。
厉沉舟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他认得那辆车,是上次来公司谈合作的张总,听说跟苏晚是大学同学,对苏晚挺照顾的。他看着苏晚跟张总挥手告别,然后转身往大楼里走,阳光落在她身上,还是跟照片里一样亮,可厉沉舟心里却有点发闷,像被什么东西堵着。
他跟在苏晚后面进了电梯,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气氛有点安静。厉沉舟想找句话说,比如“今天天气挺好”,或者“图纸你要不要再看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倒是苏晚先开了口,笑着问他:“厉工,昨天改方案到挺晚吧?看你眼下有点青。”
厉沉舟愣了一下,赶紧点头:“还好,不算太晚,就是有点下雨,回来淋了点雨。”
“那你可得注意点,别感冒了。”苏晚说完,电梯就到了楼层,她率先走出去,回头跟他说“快走吧,甲方已经在等了”,然后就快步往前走去。
厉沉舟跟在后面,看着苏晚的背影,心里那点发闷的感觉又上来了。他想起自己昨晚瞎想的那些画面——他开车送苏晚回家,苏晚靠在副驾上跟他聊院子里的绣球花;他在葡萄架下跟苏晚求婚,苏晚笑着点头说愿意;甚至还有女儿拉着他的手,喊苏晚“妈妈”……那些画面越清晰,他就越觉得不真实,像泡沫一样,一戳就破。
甲方会议室里,张总也在,跟甲方负责人坐在一块聊天。苏晚走过去跟他们打招呼,然后把自己的电脑打开,准备演示方案。厉沉舟坐在旁边,手里捏着图纸,却没怎么听进去甲方说的话,满脑子都是刚才在楼下看到的场景,还有昨晚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方案演示到一半,甲方负责人突然指着一处细节问:“这里的尺寸是不是有问题?跟之前给的参数对不上。”
厉沉舟心里一紧,赶紧凑过去看,果然是他昨天改方案时不小心输错了一个数字。他脸一下子就红了,赶紧说:“对不起,是我昨天改的时候太急,输错了,我现在马上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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