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
不是夜雨的冰凉,而是生命之火即将熄灭时,从骨髓深处渗出的、吞噬一切的绝对寒意。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沉重而迟缓,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停止。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内脏碎片的摩擦感,如同破旧风箱拉扯着最后的余烬。
陈默瘫软在圣光大教堂的废墟之上,身体浸泡在冰冷的泥泞和破碎的瓦砾之中。倾盆的夜雨无情地冲刷着他残破不堪的躯壳,洗去污血和泥浆,却洗不掉那深入骨髓的创伤和烙印。
视野如同蒙上了一层厚重、不断滴落血水的毛玻璃,模糊而晃动。破碎的彩色玻璃在雨水中反射着摇曳的火光,断裂的白色大理石柱如同巨兽的残骸,焦黑的圣物碎片散落一地,混合着暗红的血迹,在雨水的冲刷下晕染开来,将这片曾经的圣域化作一幅残酷而亵渎的地狱绘卷。
剧痛无处不在。右臂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或者说,它已经不再是血肉之躯。从手掌到肩膀,彻底覆盖在一层暗沉、冰冷、如同熔融后又急速冷却的金属外壳之下!皮肤和血肉仿佛被彻底剥离、替换,只留下布满玄奥几何纹路的暗金色晶体结构!冰冷的金属光泽在雨水的冲刷下流淌,关节处隐约可见内部如同熔岩般缓缓流动的暗金色能量脉络。它沉重、坚硬、散发着非人的冰冷秩序感,如同一件强行焊接在残躯上的泰坦造物残骸。
左胸心脏之上,那暗红色的诅咒烙印则呈现出一种更加诡异的状态。烙印的中心,被老乞丐用污秽劣酒强行“堵塞”的位置,裂开了一道狰狞的缝隙,边缘焦黑翻卷。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一种粘稠、暗红、如同冷却沥青般的污秽物质从缝隙中缓缓渗出,混合着雨水,在褴褛的囚衣上晕开一片不祥的污迹。灼热的精神冲击被剧烈的身体痛苦暂时掩盖,但烙印本身如同一个溃烂的伤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腐败和怨恨气息。
新生的星魂核心在灵魂深处缓缓脉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一种冰冷的抽离感。它像一个刚刚饱餐后的冰冷引擎,散发着满足而稳定的秩序光辉。但陈默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核心的每一次脉动,都在疯狂地抽取着他体内残存无几的生命力!身体如同被蛀空的朽木,正在无可挽回地干瘪、枯萎。皮肤紧贴着骨骼,呈现出一种死灰的色泽,肌肉萎缩,曾经年轻的面庞此刻布满深陷的皱纹和灰败的死气,如同瞬间苍老了数十年!头发干枯灰白,如同深秋的败草。
这具身体,在经历了泰坦烙印的侵蚀、诅咒的污染、圣光的轰击、空间的撕裂后,早已千疮百孔,如同燃烧殆尽的焦炭,只剩下最后一点微弱的火星在寒风中摇曳。
意识在冰冷的深渊边缘沉浮。每一次试图凝聚清醒的努力,都如同在流沙中挣扎,被剧痛和虚弱无情地拖拽回去。耳边只剩下雨水冲刷废墟的哗啦声,以及……远处传来的、模糊而充满惊惧的呼喊:
“先知大人!”
“快!保护先知!”
“那……那是什么怪物?!”
“亵渎者!他还没死!”
脚步声!沉重、迅捷、带着金属甲叶撞击摩擦的冰冷声响!如同催命的鼓点,由远及近,朝着他所在的位置迅速逼近!圣骑士!维伦的守卫!他们来了!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陈默即将停止的心脏!他想逃!想躲!想消失在雨幕和废墟之中!但身体背叛了他。残存的左臂如同灌满了铅水,连抬起手指都做不到。双腿更是彻底失去了知觉,如同两根冰冷僵硬的石柱。他只能像一滩真正的烂泥,瘫在冰冷的泥水里,眼睁睁地看着几支燃烧着圣光火焰的火把,撕裂雨幕,出现在他模糊视野的边缘!
昏黄摇曳的火光下,三道被厚重板甲包裹、如同移动堡垒般的圣骑士身影,出现在废墟的缺口处!为首者,正是之前在旧城区追捕他的乌瑞恩·洛萨!他头盔下露出的半张脸线条刚毅,此刻却布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一种面对非人亵渎物的冰冷杀意!他手中的巨剑并未出鞘,但那按在剑柄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胸甲上代表暴风城与圣光的金色狮鹫徽记,在火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与这片亵渎的废墟形成刺眼的对比。
“以圣光之名!”乌瑞恩·洛萨的声音如同钢铁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滔天的怒火,“净化这亵渎圣域的污秽!”
他身后的两名圣骑士立刻拔出了燃烧着圣光的战锤,炽烈的光芒瞬间驱散了周围的雨幕和黑暗,将陈默那残破、非人的身躯彻底暴露在神圣而肃杀的光芒之下!
灼痛!纯粹的灼痛!圣光的光芒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在陈默裸露的皮肤和那非人的金属右臂上!灵魂深处那冰冷的星魂核心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排斥光芒!但身体太虚弱了,核心的反击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他只能蜷缩着,身体在圣光的灼烧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嗬嗬”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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