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陨石,沉入暴风城港口死寂的深渊。“星火余烬”四个字,带着宇宙尺度的绝望重量,压在每一个聆听者的灵魂之上。港口的风吹过归源号伤痕累累的装甲,发出呜咽般的低鸣,仿佛在为这残酷的预言伴奏。
安度因国王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里的滞涩感,年轻的脸庞上浮现出超越年龄的坚毅:“余烬未熄,便仍有燎原之望!艾泽拉斯历经无数劫难,从未屈服!归源号的勇士们,”他转向卡德加等人,声音铿锵,“联盟与部落,整个艾泽拉斯,需要你们带回的真相!需要…对抗这‘静滞点’的力量!”
卡德加微微颔首,奥术光辉在疲惫的眼中重新凝聚:“陛下,当务之急,是评估污染渗透的程度,并建立预警机制。熵寂的触须虽被斩断,但其低语…恐已深入大地。”他的目光扫过吉安娜,后者立刻会意。
“我会立刻组织达拉然最顶尖的奥术师和大地之环的萨满,对暮色森林及周边区域进行最细致的元素与奥术污染排查。”吉安娜的声音恢复了法师的冷静,冰蓝眼眸深处却燃烧着紧迫的火焰。
格尔宾则直接跳了起来,矮人的大嗓门打破了沉重的气氛:“还有我的侏儒工程团!需要立刻分析那些该死的熵霜残留物的性质!还有归源号上的伤!”他挥舞着扳手指向巨舰,“装甲要补!引擎要修!被那些几何铁疙瘩‘格式化’过的区域简直就是工程学的噩梦!更别提舰内残留的熵寂污染和精神侵蚀!这大家伙现在就是个移动的定时炸弹加精神污染源!”
莉亚德琳的圣光无声地扩散开来,温和却坚定地抚慰着归源号幸存者们身上残留的冰冷与创伤印记,也驱散着港口弥漫的恐惧气息:“血骑士与银色黎明将负责归源号内部的净化与精神安抚。圣光或许无法根除那种层级的污染,但至少能为我们赢得时间。”
众人的目光,最终都不由自主地落回那个静默的身影上。
陈默依旧站在那里,熵影长袍的边缘流淌着细微的星火。他仿佛一尊来自远古的石像,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安度因的坚毅,卡德加的凝重,格尔宾的急躁,莉亚德琳的悲悯…这些强烈的人类情感波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那双银灰与暗红的异色双瞳中,激不起一丝涟漪。
“陈默阁下,”安度因上前一步,带着最高的敬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您的力量…是艾泽拉斯对抗熵寂的关键。我们…”
“我的存在,即是坐标。”陈默的声音打断了他,平静无波,如同陈述宇宙常数,“‘永寂之核’的目光,已锚定此界。归源…是过程,亦是目标。”他的视线缓缓扫过众人,那目光冰冷、深邃,带着洞悉一切的漠然,仿佛在审视一群注定走向终点的渺小生灵。“凡物的挣扎…有其意义。但意义…终将被‘静滞’抹平。”
这近乎冷酷的宿命论调,让吉安娜的指尖瞬间冰凉,让莉亚德琳手中的圣光都微微一颤。格尔宾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这来自高维存在的冰冷宣判。
只有卡德加,奥术光辉在眼底深处激烈地碰撞、推演。他死死盯着陈默那双非人的眼睛,仿佛要从那片银灰与暗红的冰冷星图中,剥离出哪怕一丝属于“陈默”的痕迹。是了,他明白了。此刻的陈默,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承载了星痕逻辑、创生之炎、情感碎片、阴影亲和以及艾泽拉斯星魂意志的…**容器**。一个行走的、拥有自我意识的“归源”协议执行体。属于“陈默”的人性,如同风中残烛,被庞大的神性与冰冷的宇宙法则挤压到了最深处,几乎熄灭。
“那么,这‘过程’,”卡德加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质问的锐利,“需要我们如何配合?总不会只是看着这‘余烬’自行熄灭吧?”
陈默的目光终于聚焦在卡德加身上,停留了数秒。那银灰的瞳孔深处,冰冷的逻辑星图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
**“这世界…需要一场火。”** 他缓缓说道,声音依旧平静,却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重量**。“一场…足以焚尽腐枝败叶,逼迫阴影显形…亦能淬炼余烬的火。”
***
暴风城,旧城区,锈水管道深处。
这里远离港口区的喧嚣与光明,只有污水的恶臭、铁锈的腥气和无尽的潮湿黑暗。一处被巨大废弃蒸汽管道半掩的隐秘空间内,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几盏用劣质邪能水晶驱动的提灯,散发着惨绿幽光,勉强照亮了中央一座扭曲的、用黑曜石和不知名生物骸骨垒砌的亵渎祭坛。
祭坛上,悬浮着一小片东西。它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表面覆盖着细密如龙鳞般的结晶,边缘却萦绕着一丝几不可察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暗红火星。它静静地悬浮着,散发出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冰冷与一丝微弱的、仿佛来自宇宙尽头的创生余温——正是陈默在舰桥外震落的那片熵影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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