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偏殿的烛火被夜风卷得忽明忽暗,托合齐攥着怀中那封藏有太子私编亲卫证据的密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指甲嵌入掌心都未察觉。作为步军统领兼九门提督,他掌管着京城防务的核心权力,却比任何人都清楚——“误伤八爷”只是导火索,康熙返京后,定会追查他挑唆太子、擅动刀兵的罪责,到那时,别说他的官职,就连全族性命都难保。
“只能拼了。”托合齐喃喃自语,将密信塞进腰带最内侧。他没有去内殿见太子——太子此刻正烦躁,未必会同意他的激进计划,反而可能会不支持她。他要做的,是先斩后奏,用矫诏调出兵马,等生米煮成熟饭,那样无论如何,太子都不得不保他。
托合齐径直走向步军统领衙门的调兵房,这里是他的权力核心,案上不仅摆着步军统领衙门的铜印,还有他多年来模仿太子笔迹练习的手稿。他点燃三炷香,插在案前的香炉里,算是对太子的“告罪”,随后提笔蘸墨,目光死死盯着太子此前批复军务的笔迹——那笔锋略带潦草,却在“令”“急”等字上格外用力,这些细节,他早已烂熟于心。
第一封密令写给密云驻军将领耿索图。托合齐运笔如飞,字里行间透着一些紧迫感:“皇上南巡返京,必经密云驿道。据东宫暗探回报,八爷党羽已暗中勾结关外乱党,欲在此处设伏行刺圣驾。命你即刻率两万驻军,携带火器、弓箭,埋伏于驿道两侧山林。待銮驾经过时,务必暗中护驾,遇乱党无需请示,直接击杀,绝不可让圣驾受惊。此事关乎大清安危,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写完后,托合齐拿起步军统领衙门的铜印,在落款处重重一盖——这方印信他日常掌管,盖印的力度、角度都与平日无异,足以以假乱真。他又取来东宫常用的明黄蜡,将密令蜡封,特意在蜡封边缘捏出几个细微的褶皱——这是东宫传递密令的习惯,耿索图见了,定会更加深信不疑。
第二封密令写给热河驻军统领凌普。托合齐调整笔锋,语气添了几分“京中危急”的焦灼:“八爷被伤后,其党羽在京郊散布流言,谎称太子‘蓄意伤人、意图谋逆’,更暗中联络京郊绿营兵,欲趁皇上不在发动兵变。命你率热河驻军全速进驻京郊通州大营,协助步军营封锁京城外围所有要道。自你部进驻之日起,无东宫令牌者,一律不许靠近京城,哪怕是宗室王公,也需验明身份后方可通行。此事务必保密,行军途中不许与任何百姓、官员接触,若走漏风声,以军法处置!”
同样盖印、蜡封后,托合齐将两封密令分别装入两个绣着东宫纹样的锦袋,召来两名心腹亲兵——这两人是他从旗营带出来的旧部,父母妻儿都在京城,对他绝对忠心,绝不会泄露半点消息。
“你二人即刻出发,分赴密云、热河。”托合齐将锦袋递过去,眼神锐利如刀,声音压得极低,“密令需当面交给耿将军、凌将军,亲手交到他们手中,不许经过任何人之手。另外,务必转告两位将军——此事是太子亲口吩咐的绝密任务,除了他们二人,营中哪怕是副将、参将,也不能透露半字。若延误时机,或泄露消息,不仅你们要死,你们的家人也会受牵连!”
两名亲兵深知托合齐的手段,连忙单膝跪地,双手接过锦袋,齐声应道:“属下遵命!定不辱命!”他们揣好密令,从衙门后门牵了两匹最快的战马,连马鞍都来不及仔细调整,便朝着密云、热河方向疾驰而去。马蹄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刺耳,托合齐站在衙门口,看着两道身影消失在街角,才缓缓松了口气——耿索图是太子早年安插在密云的亲信,当年因贪墨军饷差点被斩,是太子暗中保下他;凌普更是靠太子提拔才坐上热河驻军统领之位,二人对太子忠心耿耿,绝不会怀疑“密令”的真实性。
次日天未亮,密云驻军大营内已响起急促的集合号。耿索图手持托合齐送来的密令,站在点将台上,声音洪亮如钟,震得将士们耳膜发颤:“兄弟们!太子殿下有令,皇上返京途中恐遭八爷党羽行刺!咱们密云驻军,是皇上返京的第一道屏障,也是太子殿下最信任的兵马!现在,即刻率两万弟兄,携带火铳、弓箭,随我前往密云驿道!记住,咱们的任务是护驾,藏好身形,待乱党出现,直接杀无赦!谁要是敢掉链子,休怪我军法无情!”
将士们轰然应下,动作迅速地披甲执械——他们大多是北方汉子,性子剽悍,又感念太子的恩义,此刻只觉护驾是天大的荣耀,没人去怀疑密令的真伪。很快,两万兵马分成十队,推着装有火铳、弓箭的粮车,借着晨雾的掩护,朝着密云驿道进发。耿索图骑着战马走在队伍前方,腰间佩刀的刀鞘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他不时回头叮嘱将领:“都给我盯紧点,别让弟兄们走散了,更别让人发现咱们的行踪!”
同一时刻,热河驻军大营内,凌普接到密令后,也立刻召集将领议事。他将密令铺在案上,让几位核心将领传阅,沉声道:“太子殿下说了,京中八爷党羽不安分,想趁着皇上南巡发动兵变。咱们热河驻军,是守护东宫的最后一道防线,必须尽快进驻通州大营,守住京城外围。现在,立刻拔营,所有将士轻装行军,只带三日粮草和必备火器,全速赶往通州!途中不许与任何百姓、官员接触,谁要是敢多嘴,军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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