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的警局门口，灰色面包车停稳时，王磊的手心已经攥出了汗。他坐在副驾上，手指反复摩挲着口袋里的旧U盘——外壳被磨得发亮，侧面贴的泛黄便签上，“康泰2022.3”几个字被指甲抠得有些模糊。车窗外，警局的蓝色牌子格外刺眼，他盯着屏幕循环播放的热搜视频，乐乐追蝴蝶的笑声和中医馆的狼藉画面交替出现，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
“再不走，顾母的人该找来了。”王磊低声给自己打气，推开车门时，冷风灌进衣领，他下意识缩了缩肩膀，怀里还揣着女儿的幼儿园照片——这是他唯一的软肋，也是他今天敢来投案的底气。昨晚刷到苏砚发的顾晏辰伤口照时，他还在出租屋里躲监控，可看到评论区里“苏母被诬陷后抑郁离世”的留言，他再也坐不住了：当年删数据时的愧疚，这两年的提心吊胆，终于在这一刻攒成了勇气。
推开警局玻璃门，王磊径直走向接待台，声音发颤却咬得很实：“我要投案……我有顾曼琴篡改AI辐射数据的证据。”接待民警见他脸色发白，手里还紧紧攥着个东西，立刻起身：“您先坐，我马上联系负责此案的赵警官。”等待的间隙，王磊盯着地面的瓷砖缝，脑子里全是顾母当年的威胁——“你要是敢说出去，就把你女儿在幼儿园的照片发到网上，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爸是‘帮凶’”。
十分钟后，赵警官快步走进接待室，手里还拿着苏母的诊疗笔记复印件。看到王磊面前的U盘，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拉过椅子坐下：“您是……王磊？之前康泰电子的技术主管？”王磊点点头，把U盘推过去，指尖还在抖：“是我。2022年3月，顾曼琴找到我，说康泰KT-2022路由器的辐射检测数据超标，让我把原始数据里的‘1.02W/kg’改成‘0.38W/kg’，刚好卡着国标线。她还威胁我，说要是不照做，就对我女儿下手。”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女儿的照片，指尖轻轻拂过照片边缘：“我当时怕女儿出事，就照做了，但偷偷把原始数据拷了一份，藏在老家的旧电脑里。这次看到热搜，知道苏医生和顾先生被顾母报复，我实在良心不安……这些数据里，有17个患儿家的路由器检测记录，每个都和苏清婉医生的诊断对得上。”
赵警官立刻让人把U盘插进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一份命名为“康泰原始数据_未删除版”的Excel文档弹了出来。点开后，密密麻麻的表格映入眼帘——第一列是患儿姓名，第二列是家庭住址，第三列是路由器序列号，最后一列是辐射值和超标比例。翻到周乐乐的记录时，赵警官的声音都拔高了：“你们看！周乐乐，富强路12号，KT，检测时间2022.3.10，辐射值1.05W/kg，国标0.4W/kg，超标162.5%！”
他赶紧拿起苏母的笔记复印件，对比上面的记录：“苏医生的笔记里写的是‘乐乐家辐射值1.03W/kg’，误差不到0.02W/kg，这说明苏医生的诊断完全准确！”赵警官激动地站起来，立刻拨通苏砚的电话，免提里的声音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苏医生！快来警局！王磊投案了，带了AI原始数据备份，和阿姨的笔记能完美对上，证据链全了！”
中医馆里，苏砚正蹲在地上整理被砸坏的档案——乐乐的康复记录被撕了个角，她小心翼翼地用胶带粘好，指尖还沾着纸屑。听到赵警官的话，手里的胶带“啪”地掉在地上，她抓起手机就往外跑：“我们现在就过去！”顾晏辰刚和设备厂家通完电话，听说“三天能修好AI定位仪”，还没来得及高兴，见苏砚慌得没穿外套，赶紧拿起她的羽绒服追上去：“慢点跑，我肩膀没事，能护着你。”
电动车往警局冲的路上，苏砚的脸贴在顾晏辰的后背，能感受到他肩膀传来的轻微震动——虽然还没完全好，但他还是把车速放得很稳，怕她颠到。苏砚的手指紧紧攥着顾晏辰的衣角，脑子里全是母亲生前的模样：每次做完辐射检测，母亲都会在笔记上写“数据需反复核对，对孩子负责”，现在终于有人用原始数据，证明了母亲的严谨。
赶到警局时，王磊正坐在审讯室里，面前放着一杯没喝的温水。苏砚推开门，看到电脑屏幕上的数据表格，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快步走到王磊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要是没有这些数据，我妈可能永远都翻不了身，那些孩子也永远说不清受的苦。”
王磊抬起头，眼眶通红，手指紧紧攥着女儿的照片：“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当年我要是能再勇敢一点，苏医生就不会被诬陷，你也不会失去母亲……我现在站出来，不是为了减刑，就是想给那些孩子、给你妈，道个歉。”他突然想起什么，身体往前倾了倾：“对了！顾曼琴还有个秘密仓库，在城郊废弃工厂区，靠近老铁路那边。我去年听她的助理说，里面锁着个铁皮柜，装的是她和康泰的返点账本，还有当年伪造的‘苏医生误诊’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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