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岳飞整编完军队,准备将精力投入到民政之时。
一份措辞激烈的状纸,被顺州知州,呈送到了他的案头。
“元帅!您快看看吧!这……这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岳飞展开状纸,只看了几行,脸色便瞬间阴沉了下去。
状纸来自顺州下辖的一个军屯。
状告者是一群刚刚分到土地的屯田兵户。
状告的对象,乃燕京当地一个盘根错节的豪强大族,韩家。
事情的缘由,要从一年前说起。
大宋收复燕京后,崇祯皇帝命岳飞为节度使兼巡抚,总揽军政。
岳飞深知,要稳固这片抗金的最前线,民心与军需,是重中之重。
为此,他不顾巨大的阻力,在燕云地区,强硬地推行了“土地改革”。
他将金人南逃后留下的无主荒地、以及那些在金国治下,趁机大肆侵占民田、现在却又摇身一变,成了“大宋忠良”的本地豪强的土地,进行了清丈。
一部分,划为军屯,分给随军将士的家眷耕种,以保障军需,实现部分自给。
另一部分,则以极低的租子,分配给那些从战火中逃生的流民。
这一举措,极大地稳定了燕云地区的民心,无数流民因此有了安身立命之所,无数士兵因此解除了后顾之忧。
但,这也彻底得罪了燕京本地的豪强大族。
这些大族,在辽国时,是契丹的官;
金国来了,他们摇身一变,又成了金国的“汉儿万户”;
如今宋军光复,他们又第一时间献上钱粮,成了“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忠义之士”。
他们如同这片土地上的藤蔓,无论城头如何变换大王旗,总能依附着新的主子,疯狂地吸取着底层的养分。
岳飞的土地改革,无疑是动了他们的命根子!
然而,当岳飞坐镇燕京时,这位杀伐果断、连金国都元帅都说斩就斩的节帅,威望无人敢于挑战。
韩家,以及其他大族,只能暂时蛰伏,将到嘴的肥肉吐了出去,心中却充满了怨毒。
机会,很快就来了。
岳飞率领主力,北伐中京。
燕京城,只留下了部分守军。
这些蛰伏的毒蛇,立刻就活跃了起来。
以韩家为首的当地大族,趁着岳家军主力远在数百里之外,开始用他们最熟悉、最擅长的手段,进行反扑。
韩家豢养的家丁、勾结的地痞流氓,开始频繁地骚扰那些分到土地的军户和流民。
或半夜毁坏庄稼,或堵塞灌溉的水渠,或纵火焚烧农具……
百姓们去官府告状,但当地的县尉、主簿,早已被这些大族用金钱喂饱。
官府的回复,永远是“正在调查”、“证据不足”。
骚扰,逐渐升级为公然的抢夺。
韩家的家主,韩正,更是直接派出了上百名家丁,手持棍棒刀枪,冲入了一个军屯,将刚刚分到土地的十几户军户,打得头破血流,然后指着他们的鼻子,嚣张地宣告:
“这些地,以前是韩家的,以后,也永远是韩家的!”
“岳飞能保你们一时,保不了你们一世!他现在在跟金人拼命,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两说!”
“识相的,就乖乖把地契交出来,给我们韩家当佃户,还能有条活路!否则,下次来的,就不是棍子,是刀子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土地纠纷。
而是在公然挑战燕云节度使岳飞的权威,更是在动摇大宋统治燕云的根基!
“好……好一个韩家!”
岳飞手中的狼毫,被他生生捏断!
一股比面对金人时,还要冰冷的杀气,从他的身上,弥漫开来。
外敌可恨,但尚在明处。
而这些附骨之疽,这些在国难当头,不想着共赴国难,却只想着挖国家墙角、欺压同胞的国朝“蛀虫”,更让他感到恶心和愤怒!
“张宪!”
“末将在!”
“点起五百兵!立刻随本帅,前往顺州!”
“元帅,您……您要亲自去?”张宪一愣:“杀鸡,焉用牛刀?”
“这一次,本帅,就是要用牛刀,来杀这只鸡!”
“本帅,要让整个燕云,乃至全天下的豪强大族都看看,我岳飞的刀,不仅能对外,更能……向内!”
.....
顺州,韩家庄。
冬日的暖阳,懒洋洋地洒在这座占地百亩的豪奢庄园之上。
高墙深院,亭台楼阁,无不彰显着主人家在这片土地上根深蒂固的权势。
韩家家主韩正,此刻正半躺在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眯着眼,听着小曲儿,由着两名美貌的侍女为他捶腿、剥着南边新进贡的橘子。
他很惬意。
北伐?
中京大捷?
那些都离他太遥远了。
在韩正看来,岳飞不过是个替朝廷卖命的武夫,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两说。
而他韩家,是这顺州地界上,几百年来不倒的“土皇帝”。
前燕京留守、金国宰相韩企先,正是韩正的族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