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霜看着娘亲手中那根熟悉的、带着冰冷威慑的家法,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几乎是本能地顺从,膝盖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凉坚硬的青砖地上!细碎的瓷片硌着膝盖,带来尖锐的刺痛,她却恍若未觉,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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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手来!”
王夫人的声音冷酷得不带一丝温度。
王霜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泪珠如同断线的珠子滚落。她颤抖着伸出那双纤细白皙、此刻却冰冷僵硬的手,掌心向上,摊开在娘亲面前。
“啪——!”
楠竹家法带着凌厉的破风声,毫不留情地狠狠抽在王霜细嫩的掌心!
“啊——!”
一声短促凄厉的痛呼猛地从王霜喉咙里迸发出来!小小的身体剧烈地一抖,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掌心瞬间浮现出一道刺目的、高高肿起的紫红色檩子,火辣辣的剧痛直冲脑门!
“啪!啪!啪!”
王夫人仿佛被这痛呼刺激得更加狂怒,手中的家法如同狂风暴雨般落下,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精准地抽打在女儿摊开的掌心!力道之大,震得她自己的手臂都在发麻!沉闷的击打声伴随着王霜压抑不住的、破碎的痛呼和呜咽,在狭小的厢房里回荡,令人心头发颤。
“算学!算学不通!看账!账目不清!人情往来!懵懂无知!女红针黹!更是稀松!”
“教过你多少次!心要静!眼要明!手要稳!账目就是后宅的命脉!就是立足的根本!”
王夫人一边打,一边嘶声斥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子,又像是濒死野兽绝望的咆哮,带着浓重的哭音:
“这般眼瞎心盲若是爹娘都不在了!你一个人怎么活?!啊?!告诉我!你怎么在这吃人的后宅里活?!靠你这双拨错算盘的手吗?!靠你这颗不知飘到哪里去的心吗?!就算爹娘给你留下金山银山你这点微末的本事能填饱那些虎狼的胃口吗?!啊?!”
最后一声“啊”,尖锐凄厉,如同杜鹃啼血!
“爹娘都不在了……”
这六个字,如同六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王霜早已被疼痛和恐惧占据的心尖上!
爹娘……都不在了?
娘……是在交代后事?!
一个极其可怕、从未敢深想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猛地钻入脑海!王霜猛地抬起头,布满泪水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死死地盯住娘亲那张因愤怒和绝望而扭曲的脸庞,声音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尖锐和颤抖,几乎破音:
“娘——!您……您说什么?!您和爹爹……是不是……是不是不要我了?!你们要把我丢下?!是不是?!”
这话如同惊雷,狠狠劈在王夫人头顶!她高高举起家法的手猛地僵在半空!所有的怒火、斥骂、绝望,在这一声撕心裂肺的质问面前,轰然坍塌!积压了太久的恐惧、对未来的绝望、对女儿前程的忧虑、还有那深不见底的舐犊之情……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堤坝!
“霜儿——!我的儿啊——!”
王夫人发出一声肝肠寸断的哭嚎,手中的家法“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猛地扑上前,如同濒死的母兽般,死死抱住跪在地上的女儿!双臂用尽全力,勒得王霜几乎喘不过气,仿佛要将她揉碎,嵌进自己的骨血里!
“娘……娘怎么会不要你!怎么会不要你啊!娘的心肝……娘的命啊!”
王夫人嚎啕大哭,滚烫的泪水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瞬间打湿了王霜的鬓发和肩头,
“娘是怕……娘是怕护不住你啊!怕你……怕你一个人……活不下去啊!”
后面的话被汹涌的泪水堵住,化作一片破碎的呜咽。她紧紧抱着女儿,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又像是要抓住即将沉没的最后浮木,身体因巨大的悲痛而无法抑制地颤抖。
“娘!你别吓我!你别不要我!我学!我好好学!我拨算珠!我看账本!我什么都学!我哪儿也不去!你别丢下我!别丢下我一个人……”
王霜在母亲怀里哭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小小的手臂死死环住王夫人的腰,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母女俩紧紧相拥,哭作一团。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如同山洪暴发,哭声凄厉绝望,在小小的西厢房里回荡,仿佛要将这屋顶都掀翻。
“夫人!小姐!快别哭了!仔细伤了身子!”
赵妈妈周妈妈早已被这阵仗吓得魂飞魄散,此刻也顾不得主仆之别,闻声冲了进来,一边用力去搀扶一边劝解。
“小姐!快起来!地上凉!膝盖还硌着瓷片呢!”
周妈妈心疼地想把王霜从冰冷的地上拉起来。
“夫人!您快消消气!小姐还小,慢慢教!慢慢教啊!”
赵妈妈用力拍抚着王夫人剧烈起伏的后背,试图让她顺过气。
“夫人!小姐!快别哭了!仔细伤了身子!”
赵妈妈和周妈妈见这情景,也是老泪纵横。赵妈妈强忍着悲痛,上前一步,用力去搀扶王夫人,声音带着哽咽的劝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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