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余长老那精心布置的血脉标记,在广袤无垠的北境荒漠面前,其效用被大大削弱了。标记能指明方向,却无法精确锁定移动中的目标,更无法缩短追捕者与逃亡者之间那不断拉大的地理鸿沟。一旦放任林墨三人冲入那片地广人稀的荒漠地带,追踪的难度便如同拿着吸铁石在茫茫大海中捞取一枚特定的绣花针,希望渺茫。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几乎是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在支撑。他们日夜不停地策马狂奔,马蹄扬起的沙尘几乎成了他们身后不变的背景,身体的疲惫与精神的紧绷达到了极限。
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亡命奔逃,让他们硬生生从北境深处的凛城,一路向南,横穿了近乎整个北境荒原,终于抵达了北境与国都直辖范围接壤的边缘地带。
当马匹一跃而过,三人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们。
“噗通!”“噗通!”
几乎是同时,三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般,狼狈不堪地从马背上摔落下来,瘫软在地。
“我不行了,腿都麻木了,感觉不是自己的了。”林墨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只能用尚存一丝知觉的手,有气无力地轻轻捶打着完全失去知觉、僵硬如同木棍的小腿。
“我也是,现在腿软得跟面条一样,根本站不起来。”轩辕黯情况稍好,勉强用手支撑着身体,颤颤巍巍地靠在一块风化严重的土墙边,脸色苍白,大口喘着粗气,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唯一还保留着些许体力的林初,看着瘫倒在地的弟弟和几乎虚脱的轩辕黯,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强撑着同样疲惫不堪的身体,走上前,一把将软泥般的林墨背在自己背上,然后伸出另一只手,费力地搀扶起摇摇欲坠的轩辕黯。
三人就这样以一种极其狼狈且缓慢的姿态,在天色完全黑透之时,终于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艰难地返回了学府。
与此同时,已经来到凛城的余长老盘膝坐在高楼之中,突然,他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眼中闪过一丝惊怒与难以置信!
他清晰地感应到,那三道气息,在经历了几天飘忽不定的移动后,竟然一举跨过了界限,稳定地停留在了国都的地界之内!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深深的怀疑,射向了长老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面容古井无波的白川。
‘混账!’余长老心中怒火翻腾,‘本来保持住等我过来,加上他们被围困在凛城,那就是瓮中捉鳖,十拿九稳!结果偏偏是白川这老家伙,先是谎报军情调走部分人手,后又亲自镇守城门,还TM就那么巧地把人给放跑了?!’
这接连的巧合,让余长老几乎可以肯定,白川在此事中绝对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定然是他暗中出手,放跑了那三个小贼!
然而,怀疑归怀疑,他却拿不出任何实质性的证据。白川在圣地内的资历和地位都在他之上,没有铁证,他根本动不了白川分毫。这口闷气,他也只能硬生生咽下,憋得胸口发疼。
如今,那三个小子已经逃入了国都范围,极寒圣地的势力在那里受到极大限制。想要再像在北境那样大肆搜捕、甚至强行拿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虽然后续圣地弟子在后山巡查时,终于发现了那名杀害韩无进的真凶——也就是与韩无进在擂台结怨的内门弟子——早已冰凉的尸体,算是为韩无进之案画上了一个明确的句号。极寒圣地高层也顺势将此事彻底了结,不再追究那三个神秘消失的闯入者,毕竟真凶伏诛,继续大动干戈追捕几个身份敏感、且并未直接杀害本门弟子的外人,于圣地声誉并无益处,反而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这番息事宁人的处理方式,落在余长老眼中,却成了赤裸裸的偏袒与欺压!他感觉自己为了圣地兢兢业业,如今蒙受巨大损失,圣地非但没有全力为他主持公道,反而如此轻描淡写地揭过,这让他心寒彻骨!而所有的怨气,最终都集中在了他认定是内鬼的白川,以及罪魁祸首林墨三人身上。一股深沉阴毒的怨恨,在他心底扎根、蔓延。
这一日,在通往主殿的回廊上,余长老特地算准了时间,碰巧拦住了正要离开的白川。
“白长老。”余长老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眼神锐利如刀,试图从白川脸上找出任何一丝破绽。
白川见到他,心中立刻升起警惕,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露出一副轻松自然的表情,仿佛只是寻常相遇:“哦?是余长老啊,真巧。有什么事吗?”
余长老不再绕弯子,直接发难,语气带着压抑的质问:“白长老,当日在凛城,你声称发现了那三个小贼的踪迹,紧急调走了城门守卫此事,可是千真万确?”他紧紧盯着白川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微妙的变化。
果然是为了此事。白川心中了然,这老家伙果然怀疑到自己头上了。不过,他早已准备好应对之策,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道:“对啊,自然是发现了可疑迹象,否则我何必亲自前去坐镇?”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他确实发现了林墨,还跟他交谈过,只是结果与余长老期望的截然相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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