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半夜,帝都最大的销金窟月河楼已不复白日的喧嚣,大多数宾客尽兴而归,唯有顶层最奢华的一间厢房依旧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夹杂着女子娇媚的轻笑与男子放纵的调笑。
道辉衣衫不整,大喇喇地瘫在柔软的锦榻上,左右各有容貌姣好的侍女为其斟酒、捶腿。他满面红光,醉眼迷离,显然已喝得七八分醉,沉浸在温柔乡中,对外界的警惕降到了最低。
危险,就在这片奢靡淫逸的氛围中悄然降临。
一道模糊的身影,借着歌舞声的掩护,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推开了厢房的房门。他的动作极其轻缓,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屋内烛光摇曳,纱帘重重,为他提供了绝佳的遮蔽。
他隐藏在晃动的帘幕之后,如同潜伏的毒蛇,借着缝隙观察着毫无防备的道辉。其实,若道辉稍有一丝清醒,或许能注意到帘子上那道因光线遮挡而投下的、与歌舞女动作韵律不符的淡淡黑影。但他早已被酒精和美色冲昏了头脑,直到那身影如狸猫般蹑足,摸到了他背后最后一道帘幕之后,他也依旧浑然未觉。
帘幕后的刺客,紧握着手中的长剑,冰冷的剑柄几乎被他掌心的汗水浸湿。他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内狂跳,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绝的恨意。
就是现在!
他眼中厉色一闪,猛地破开帘幕,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暴起!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手中长剑带着积攒已久的所有力量与怨恨,直刺道辉毫无防备的后心!
“噗嗤——!”
利刃穿透血肉的闷响,如此清晰,甚至短暂地压过了乐声。
道辉脸上的醉意和淫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痛苦与难以置信的惊骇。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到一截染血的剑尖从自己胸前透出!
那刺客似是觉得一击不足以毙命,手腕猛地用力一拧,剑身在道辉体内残忍地搅动了一圈!
“呃啊啊啊——!!!”
凄厉至极的惨嚎从道辉喉中爆发出来,他猛地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眼中的神采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熄灭,最终,瞳孔彻底涣散,充满惊愕与痛苦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沉重的身躯“嘭”地一声倒在铺着名贵地毯的地面上,温热的鲜血迅速洇开,形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泊。
“啊——!杀人啦!!”
直到此刻,那些被吓呆的侍女才反应过来,发出惊恐欲绝的尖叫,如同受惊的鸟雀般连滚爬爬、疯也似的逃离了厢房。
楼下的老板和护卫听到道辉那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又见侍女们花容失色、连话都说不清的模样,心知大事不妙,慌忙冲上楼。推开厢房门的瞬间,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景象让老板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面无人色。
“完……完了……全完了……”他失神地喃喃。道通天的孙子,十八柱石的嫡系血脉,竟然死在了他的月河楼!就算他背后有吴王撑腰,也绝对承受不住一位封王级强者的丧孙之怒!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凄惨的下场。
道辉被刺杀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帝都,引起了轩然大波。就连深宫之内,也对此事议论纷纷。
昇王在宫中听闻此事,眉头紧锁,面露忧色。他担心的并非是道辉之死本身,而是道通天那个老家伙的反应。“道通天晚年丧子,仅剩此孙,如今这根独苗也断了,只怕……他要彻底疯魔了。”他身旁的心腹低声附和:“陛下所虑极是,道通天性情本就暴戾,如今绝后,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我等若强行出面压制,恐适得其反。”
果然,整个帝都的担忧成为了现实。
道通天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那积累的丧子之痛与对孙儿的溺爱,瞬间化作了焚尽一切的疯狂与暴怒!他唯一的儿子儿媳早年死于魔族细作之手,道辉是他全部的希望和寄托,如今希望破灭,传承断绝,他已然失去了所有理智!
他如同一头发狂的雄狮,携带着滔天杀意,气势汹汹地亲临月河楼案发现场。
老板连滚带爬地迎上来,涕泪横流地想要解释、求饶。道通天看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根本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心念一动,一柄缠绕着血色煞气的巨大战斧凭空出现,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悍然劈下!
“噗——!”
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翻滚着落向远处,脸上还凝固着极致的惊恐。无头尸体晃了晃,颓然倒地。
道通天目光一转,落在那些吓得魂飞魄散、不断后退的侍卫和仆从身上,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死!都给我孙儿陪葬!!”
巨斧再次挥动,血色斧芒横扫而过,惨叫声戛然而止,残肢断臂四处飞溅,整个月河楼顶层顷刻间化为修罗场,再无一个活口。
屠尽月河楼相关人员,道通天的怒火并未平息,反而因为血腥的刺激更加炽盛。他根据帝都内流传的、关于道辉生前与“三谪仙”等人有过冲突的传言,直接将目标锁定在了陌家、王家、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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