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怀着重逢的期待与下山的兴奋,林墨一路紧赶慢慢,终于再次踏入了盛秦帝都那繁华依旧的街道。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惊喜”,或者说,是巨大的打击。
他兴冲冲地直奔轩辕国使团曾经居住的大院,却被门口陌生的、身着盛秦宫廷侍卫服饰的守卫冷冷拦住。
“四国交流会已结束,各国使馆区均已封闭,非朝贡期间,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更不对外开放。”
冰冷的规则像一盆冷水,将他满腔的热火浇得透心凉。
他不死心,多方打听之下,才零零碎碎地拼凑出他离开后发生的一切:
轩辕国使队在获得无上荣耀和丰厚奖励后,已然解散。哥哥林初,因他的突然“失踪”而心绪不佳,更懒得应付后续的琐碎应酬,早已跟随师傅古剑庐返回宗门,投入更为刻苦的修炼之中。
轩辕黯身为皇子,必须先行回国向轩辕帝复命,并陈述他未来“浪迹天涯”的规划,唯有得到父皇首肯,才能真正获得自由。
细心照顾他的韵姨,自然也随皇子队伍一同离去。
而慕容宸,则被鸿宇以“切磋交流”为名,硬是留在了帝都,其中恐怕也少不了其妹鸿霓的那份心思。
这么一来,他风尘仆仆地赶回这座熟悉的帝都,竟发现自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朋友、亲人,都已各奔东西,他回来还能干什么?完全没了必要。
“服了……”林墨忍不住扶额,发出一声无力的哀叹。他独自一人,茫然的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周围的热闹与他内心的空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昔日并肩作战、把酒言欢的景象犹在眼前,如今却只剩他形单影只。
去找倾茹颖?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立刻否决了。那位姐姐的热情他可是深有体会,现在自己这“落单”的状态送上门去,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怕是会被“吃干抹净”,骨头都不剩。
一个荒谬又无奈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我难不成……要一个人,就这么从盛秦帝国,徒步走回遥远的轩辕国吗?’
这想法光是出现,就让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就在他站在街角,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一丝丝无处可去的孤独时,一道声音如同温润的泉水,轻轻流淌入他的耳中。
“小家伙,阿姨刚才就看到你在这里失魂落魄地站了好久了。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一副无家可归的样子?”
这声音里带着一种天然的、毫不作伪的温柔,以及一种……近乎泛滥的母性关怀,就像是在路边看到一只湿漉漉的、找不到家的小猫,忍不住想要将它抱回家好好照顾。
林墨愕然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衣着素雅、面容慈和的中年美妇。她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眉眼间带着岁月沉淀下的温婉与安宁。此刻,她正用一种纯粹是关切的眼神望着他,那眼神清澈而温暖,不含任何杂质。
林墨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挠了挠头,苦笑道:“呃……夫人您眼光真准。我……我现在的状况,确实跟无家可归也差不多了。”
听到他亲口承认,苏雪落眼中怜惜之色更浓。她自然而然地走上前,轻轻拉起林墨的手。她的手温暖而柔软,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既然没地方去,那就先跟我回家吧。你一个人在外面,风餐露宿的,既吃不饱饭,也不安全。”
这突如其来的善意让林墨心头一暖。在他最彷徨无措的时候,这份不带任何目的的关怀显得尤为珍贵。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带着感激点了点头:“谢谢!那……那就打扰您了。”
“不打扰,不打扰。”苏雪落温柔地笑着,牵着他的手,如同领着自家子侄般,向着街道的另一端走去。
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林墨得知这位好心的阿姨名叫苏雪落。
“苏姨,您……您一个人住吗?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林墨试探着问,他注意到苏雪落虽然气质温婉,但发髻的样式似乎表明她并非待字闺中。
苏雪落神色如常,并无波澜,很直接地回答道:“家里有夫君的。只是……”她顿了顿,侧头看了看林墨那清澈且带着纯良气息的眼睛,像是被他的眼神打动,又像是积压了许久的心事需要倾诉,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我今年三十有七了。你刚才想问的,是为何我们这把年纪,却没有孩子相伴吧?”
林墨有些窘迫,他的确有此疑惑。
苏雪落的声音低了一些,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怅惘:“是我夫君的身子……早年出了一些问题,难以治愈。所以,我们至今……也没有子嗣。”
她的话语很轻,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林墨的心湖,荡开一圈圈同情的涟漪。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何苏姨看他的眼神会带着那样浓烈而自然的母性,那或许是一种长久以来无处安放的情感的投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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