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字,冰冷,坚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野蛮的宣告,狠狠砸在李景异的心上。
你是我的。
没有温情,没有询问,只有一种源自本能的、不容抗拒的占有。像野兽圈定自己的领地,像守护者标记自己的所有物。
李景异浑身剧震,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无法呼吸。他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张起灵,看着那双恢复了冰冷、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锐利和专注的眼睛,仿佛要将他从灵魂到肉体都彻底看穿、禁锢。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带着恐惧,带着震惊,却又诡异地滋生出一丝……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和归属感。
他是……他的?
在经历了岳绮罗魂飞魄散的永诀,经历了被张日山百年深情包裹的窒息,经历了被遗忘、被回避的刺痛之后,这突如其来的、强势到不讲理的宣告,像一道刺目的光,劈开了他心中厚重的迷雾和坚冰。
荒谬,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合理性。
张起灵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应。宣告完毕,他便后退了一步,重新拉开了距离,周身的压迫感稍减,但那双眼睛依旧牢牢锁着他,仿佛在确认自己的所有权。
“回去休息。”他命令道,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淡,却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笃定。
李景异几乎是机械地转过身,梦游般走向门口。手握上门把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张起灵依旧站在窗边,月光将他的侧影镀上一层清冷的光晕。他没有再看李景异,而是望着窗外无边的黑夜,侧脸线条冷硬,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只是幻听。
李景异轻轻带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之前被握住的触感,耳边反复回荡着那四个字。
“你是我的。”
他抬手捂住脸,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泪意。是解脱?是无奈?还是认命?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这一夜,李景异睡得并不安稳。梦境光怪陆离,时而是在长沙与岳绮罗的点点滴滴,时而是张起灵在废墟中冰冷又痛苦的拥抱,时而是张日山温和却沉重的目光,最后,一切都消散在那句斩钉截铁的“你是我的”之中。
第二天醒来,天色已大亮。他推开房门,恰好看到张起灵从走廊另一端走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
两人在走廊相遇。
张起灵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到他面前,将药碗递给他,动作自然得仿佛已经重复了千百遍。他的目光平静无波,扫过李景异略显苍白的脸,淡淡道:“喝了。”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解释,没有昨晚那片刻的失控和宣告后的任何表示。他又变回了那个冰冷的、难以接近的张起灵。
但李景异却敏锐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冰冷之下,多了一种无形的、却切实存在的关注和……掌控。仿佛他真的已经成为一件被确认所有权的物品,被纳入了对方的保护(或者说禁锢)范围。
李景异默默接过药碗,指尖再次触碰到那抹冰凉。这一次,他没有立刻避开。
药很苦,但他一口一口,安静地喝完了。
张起灵就站在旁边,看着他喝完,然后接过空碗,转身离开。整个过程,没有一句交流。
然而,从这一天起,李景异的生活发生了一些细微却不容忽视的变化。
他依旧被“限制”在据点内,但活动的范围似乎被无形中扩大了。张起灵不再完全禁止他外出走动,只是当他离开房间稍久,总会在某个角落“偶然”出现,或是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一段距离,确保他始终在自己的视线或感知范围内。
送来的药汤和食物变得更加精细和适合他的口味。房间里多了一些关于这个时代基础知识的书籍,摆放的位置恰好是他随手可以拿到的地方。甚至他换洗的衣物,也总是被叠放得整整齐齐,带着一股极淡的、属于张起灵身上的冷冽气息。
这些变化悄无声息,却无处不在。是一种沉默的、不容拒绝的照顾和……圈养。
吴邪和黑瞎子显然也察觉到了这种变化。
吴邪看着李景异的眼神更加复杂,带着担忧,又有一丝松了口气的意味。他尝试和李景异聊天,话题不再刻意避开张起灵,反而会偶尔提及一些小哥过去的事情(当然是吴邪所知道的那部分),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引导,似乎希望李景异能多了解一些。
黑瞎子则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每次看到张起灵出现在李景异附近时,他嘴角那抹调侃的笑意总会加深几分,偶尔还会对着李景异挤眉弄眼,用口型无声地说:“家属盯得真紧啊。”
李景异对这一切,选择了默然接受。
他不再试图去追问张起灵到底想起了什么,也不再纠结于那段被遗忘的过往。既然对方用这种方式宣告了所有权,将他划入了自己的领域,那他索性就待在这个领域里,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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