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枪胚在凌湮手中依旧沉重冰冷,但之前龟裂剥落的粗糙木皮下方,露出了更多沉淀着暗红血丝的奇异木质,在黑暗中隐隐散发着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幽光。枪身表面那些扭曲的天然纹理,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深邃了一些。
就在这时,背上的凌曦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哥…冷…好黑…好多…好多线…”她含糊不清地呓语着,声音带着巨大的恐惧,抓着他肩膀的小手骤然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紧闭的眼睑下,那两道干涸的血痕,竟再次缓缓渗出了鲜红的血珠!沿着苍白的脸颊蜿蜒流下,滴落在凌湮的脖颈上,滚烫得如同烙铁!
“曦儿!”凌湮心头剧震,猛地停下脚步,试图扭头查看妹妹的情况。
“别动!”时鸦的厉喝如同惊雷在脑中炸响!“看前面!”
凌湮悚然抬头!
前方不到十步的距离,原本盘根错节的林地,景象骤然扭曲、变幻!粗壮的松树如同融化的蜡烛般软化、变形,地面上升腾起一片浓郁的、翻滚不休的灰白色雾气!雾气中,隐隐约约传来铁锤敲打砧板的叮当声,一个佝偻着背、穿着破烂铁匠围裙的熟悉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墨…墨老?”凌湮失声叫了出来,声音干涩嘶哑。那个身影,那个姿态,甚至那隐约传来的打铁声,都和他记忆中灰岩镇西头铁匠铺里的墨老一模一样!墨老,那个沉默寡言,却在他最饥饿时偷偷塞给他一块烤饼,最后将那截沉重的榆木枪胚郑重交给他,说“这枪胚饮过神血”的老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微弱的希望瞬间冲上凌湮心头。墨老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逃出来了?
“哥…假的…线…都是乱的…断的…”背上的凌曦发出更痛苦的呜咽,眼角的血泪流得更急了,“他在…在哭…”
凌曦的话如同冰水浇头!凌湮一个激灵,右眼残留的金芒本能地凝聚!视线穿透那翻滚的灰白雾气,死死锁定那个佝偻的身影!
破绽!
那身影看似真切,但在右眼迟滞时间的感知下,其动作的节奏却带着一种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僵硬重复!尤其是当凌湮的目光落在“墨老”那双隐藏在阴影下的眼睛时——没有瞳孔!只有两团不断旋转的、混沌的灰色漩涡!一股冰冷、贪婪、令人作呕的恶意,毫无掩饰地从那漩涡中散发出来!
这不是墨老!这是某种东西制造的幻象!诱饵!
“是‘时魇’!”时鸦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和厌恶,“时空乱流里滋生的脏东西!最喜欢啃食迷途者的记忆和恐惧!小子,你心里想着谁,它就能变成谁的样子!用你最深的念想钓你上钩!快退!”
几乎在时鸦示警的同时,那雾气中的“墨老”猛地抬起了头!脸上佯装的温和慈祥瞬间褪去,扭曲成一个极其怨毒狰狞的笑容!那双混沌的灰色漩涡眼睛死死盯住了凌湮!它佝偻的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般猛地拉长、膨胀!破烂的铁匠围裙被撑裂,露出下面翻滚蠕动的、由无数灰白雾气构成的躯体!一条由雾气凝成的、末端带着尖锐骨刺的触手,无声无息却快如闪电,撕裂雾气,朝着凌湮的眉心狠狠刺来!触手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被腐蚀的嗤嗤声!
退?身后是妹妹!凌湮眼中瞬间充血!一股混合着被欺骗的愤怒和守护的暴戾直冲头顶!体内的剧痛和虚弱仿佛被这股怒火暂时压制!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左脚猛地蹬地,身体带着背上的凌曦向右侧竭力闪避!
“嗤!”
那根致命的灰雾骨刺触手,擦着他的左耳廓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一丝诡异的阴冷气息侵入皮肤,让他半边身体都感到一阵麻木!触手狠狠刺入他身后一棵粗大的松树树干!坚硬的木质如同朽烂的豆腐般被轻易洞穿,紧接着,以刺入点为中心,树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干枯,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生机,化作一截朽木!
好恐怖的侵蚀之力!
“吼!”一击落空,那膨胀蠕动的时魇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啸,更多的灰雾触手从它庞大的雾状身躯中爆射而出,如同无数条毒蛇,从四面八方朝着凌湮缠绕、穿刺而来!封锁了他所有闪避的空间!
死亡的气息瞬间降临!凌湮瞳孔紧缩,背上的凌曦发出惊恐到极致的尖叫!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
“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凌湮手中紧握的榆木枪胚,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苍凉霸道的意志,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枪胚上那些沉淀的暗红血丝,骤然亮起刺目的血光!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能镇压时空的凶戾气息,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猛地扩散开来!
“唳——!”枪柄上的时鸦虚影发出一声高亢尖锐的鸦鸣,金色的双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小子!就是现在!别管那些破触手!右眼!盯死那团雾的核心!左眼!锁定它‘时核’的位置!把你所有的恨!所有的力气!灌进枪里!捅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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