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悲怆、不甘、冲天的愤怒,以及一种即便身躯化为枯骨、灵魂意志也要永世屹立于此、死死阻挡某个恐怖存在前进的决绝信念,如同无形的、沉重无比的海啸,从这片浩瀚无边的骸骨壁垒中澎湃而出,蛮横地冲刷着每一个靠近者的神魂,几乎要将他们的意志也同化为这悲壮史诗的一部分。在这片主体由无比巨大骸骨构成的壁垒基座,紧密镶嵌着无数相对细小、明显是后来者前仆后继、用血肉和骨骼作为材料勉强填补上去的“ patch ”,它们大多也已彻底化石化,但那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飞蛾扑火般的惨烈与悲壮意味却更加浓烈刺鼻,令人望之鼻酸,心头发堵。
这里,就是一切的终点。是所有传说中守墙者最终的安息之地与丰碑,是他们用亿万尸骸、跨越无数纪元铸就的、隔绝某个深渊恐怖的最终防线。
“是…是那里…传说中的…守墙者壁垒…”脸上带着狰狞爪痕的士兵声音抖得如同筛糠,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中充满了无以复加的震撼和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之前在泉心月魄得知的冰冷真相,与眼前这具象化的、浩瀚如星海、悲壮如挽歌的牺牲景象相比,瞬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与此同时,王坚手中那柄一直作为指引的暗沉巨斧,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感召,其斧面上那古老的守墙者符文骤然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那光芒不再是微弱的指引,而是变得如同温润却又坚定的古玉,散发出稳定而柔和的光辉,竟将周围数丈范围内的昏沉血色都驱散了不少。低沉肃穆的嗡鸣声变得清晰而富有某种玄奥的韵律,仿佛沉睡万古的战魂之鼓被重新敲响,那股牵引力变得无比明确、强劲且不容置疑,牢牢地指向骸骨壁垒底部某一处特定的位置。斧身甚至传来一阵阵轻微的、带有奇异安抚与共鸣意味的温热感,仿佛阔别了无尽岁月的游子,终于颤抖着触摸到了故乡那饱经风霜却依旧坚实的土地。
希望,真正意义上的、切实可见的希望之光,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强烈、如此不容置疑地刺穿了长久以来笼罩他们的、厚重绝望的阴云,如同利剑般狠狠刺入每个人干涸皲裂的心田,带来一阵近乎麻痹的震颤。
然而,通往这希望之地的最后一段路途,依旧布满了森然的荆棘与死亡的陷阱。壁垒前方那片相对开阔的缓冲地带上,散落着更加新鲜和惨烈的战斗痕迹。许多还未完全石化的、相对较小的骨骼碎片和破碎的甲胄残片散落一地,上面残留着清晰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啃噬齿痕和腐蚀黏液干涸后的恶臭印记。一些地面被可怕的力量砸出巨大的凹坑,四周蔓延着焦黑的冲击波纹和能量灼烧后的琉璃化迹象。显然,这片区域绝非和平的圣地,很可能是某些强大怪物经常活动的血腥狩猎场,或者……是它们不断尝试攻击、破坏这座亘古壁垒的前沿战场。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暴戾气息。
王坚强压下心中翻腾的激动与骤然升起的警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仔细扫视前方。他顺着巨斧传来的强劲指引方向凝神望去,只见在庞大骸骨壁垒的底部,靠近中央偏右的区域,因几根无比粗壮、堪比殿柱的肋骨断裂后又以某种角度相互倾轧支撑,天然形成了一个约莫两人高、数人宽的、不甚规则的三角形洞口。一根更为巨大的、不知属于何种恐怖生物的、宛如巨型弯镰般的尖刺状骨骼,斜斜地倚靠、横亘在洞口的上方,像一道天然形成的、带着几分蛮荒气息的门楣,恰好遮挡住了大半入口,使得那洞口从远处看去并不起眼,甚至带着一种隐蔽的、生人勿近的森然感。
更令人心季动魄的是,从那幽深不知几许的洞口内部,隐隐约约、丝丝缕缕地流淌出一股与外界蚀骨之峡截然不同的气息。那气息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绝,却带着一种古老的尘埃味、一种化石特有的冰冷感,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被无数不屈意志祝福和守护过的沉静与安宁。最关键的是,那洞口附近,似乎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屏障,蚀骨毒瘴那种无孔不入的腐蚀性和疯狂恶意,在那里被极大地削弱了,甚至近乎于无!
那就是生路!很可能是他们唯一的、暂时的喘息之地!
“去那边!那个被骨头挡着的洞口!快!全力冲过去!”王坚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疲惫、骤然爆发的希望以及强烈的紧迫感而剧烈颤抖,他指着那个方向,用尽胸腔里最后一丝气力嘶声怒吼,声音在空旷的死寂之地显得异常刺耳。
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动员,求生的本能在此刻压倒了一切恐惧、疲惫和猜疑。这支残存到极致的队伍,如同被注入了最后一剂强心针,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潜能。他们搀扶着,拖拽着重伤的同伴,甚至匍匐爬行,向着那个骸骨洞口发起了最后的、孤注一掷的亡命冲刺。每一步都踩在散落的碎骨和未知的危险之上,每一秒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恐惧会有可怖的怪物从那些巨大的骨骼阴影中勐扑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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