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他暂时命名为“噬岩怪”的诡异东西,个体力量相当巨大,身体结构更是坚硬得超乎寻常,但它们的动作相对而言还是比较迟缓的,并且似乎并没有太高的智慧,更多的仅仅是依靠某种原始的本能对活物气息以及能量波动产生反应并发起攻击。它们的弱点相对明显,就在于身体那些岩石块拼接的缝隙处,以及那个不断开合、布满了层层利齿的圆形口器。
但真正让王坚陷入苦战、甚至差点交代在这里的,并非这些怪物本身,而是这片天地那极端恶劣的特殊环境。
这个世界,天地间的能量惰性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他每一次试图调动体内那本就所剩无几的元力,都感觉异常滞涩艰难,仿佛在黏稠的胶水中挥动手臂一般,消耗的速度远超正常环境下的数倍乃至十数倍,而恢复起来的速度却慢得令人彻底绝望。刚才那短暂却激烈的交手,几乎将他体内本就见底的元力再次消耗一空。而背后那始终未能得到有效处理的严重伤势,更是雪上加霜,极大地影响了他的发力、闪避和持久作战能力。
若是在以往正常的环境之下,凭借他丰富的战斗经验和那股子悍勇之气,他或许会选择更为刚猛、更直接暴烈的方式以求速战速决。但在这里,在这片能量匮乏、恢复极慢的死地,那样做的最终结果很可能是在成功杀死怪物的同时,自己也因为力量彻底耗尽而虚弱倒下,甚至可能因为战斗动静过大而引来更多、更可怕的未知麻烦,那将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他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自己最后时刻所采取的那种奇特战斗方式。那种并非依靠蛮力硬碰硬,而是精妙地引导、卸开对方力量、甚至尝试借力打力的奇异感觉……
守护之序。
这四个字再次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深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光芒。在葬神涧涤魂幽泉核心,面对五行宗主焱烬引动的金罡锁渊大阵绝杀之时,在那位古老守墙者英灵残念的悲壮感染与无私加持下,他第一次模糊地触摸到了这种意境的边缘。那并非某种具体的、有成套路的功法或战技,更像是一种纯粹的理念,一种对于力量运用的更高层次理解,一种对“守护”这两个字所蕴含的沉重分量与无穷变化的更深层次领悟。
守护,从来都不是被动地承受所有到来的攻击,更不是一味地依靠蛮干和硬抗去抵消伤害。它更像是激流之中巍然屹立的磐石,并非愚蠢地与水流每一分冲击力量正面对抗,而是巧妙地引导着汹涌的水流力量从自身两侧滑过,自身却岿然不动。它更像是厚重无边的大地承托万物,并非抗拒所有的重量与压力,而是将其均匀地分散、吸纳、转化,甚至化为己用。
方才那场生死一线的战斗中,他在绝境之下几乎是下意识地运用了这种刚刚萌芽的理念,竟然真的奇迹般地以极小的自身代价,成功地挡住了力量远超自己当前状态的怪物多次凶猛攻击,甚至还能在凌湮那关键及时的辅助下寻找到反击的机会,重创了敌人。
虽然整个过程显得无比生涩,虽然每一次成功的引导都让他心神消耗巨大,如同在钢丝上跳舞,容不得半分差错,但最终的结果明确地告诉他——这条路是有效的!是可行的!
王坚的那只独眼之中渐渐亮起了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光芒。他清晰地意识到,在这片能量匮乏、强敌环伺的诡异死寂世界之中,这种注重技巧、追求效率、极度节省力量、力求以弱胜强的“守护之序”理念,或许才是他们一行人能够真正生存下去的关键所在!是他们于绝望黑暗中捕捉到的唯一一缕微弱曙光!
他不再仅仅将这种突如其来的领悟视为一种危急关头的应急手段,而是开始真正地、沉下心来、认真地去反复思考、去仔细揣摩、去努力尝试着将这种理念一点点地固化下来,使之逐渐成为自己身体战斗本能的一部分,成为一种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印记。
他仔细地回忆着刚才战斗中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每一次成功引导卸开怪物攻击时的微妙感觉:体内那稀薄元力运行的独特轨迹与频率,全身肌肉发力的那种巧妙角度与瞬间爆发,身体重心随之而产生的那些微妙转换与平衡,以及对敌人力量来势、方向、强弱的精准预判与瞬间反应……
他甚至开始在脑海之中一次次地复盘推演,思考着如果同样的攻击再来一次,自己是否能够做得更好、更完美,力量的消耗是否还能够进一步减小,动作是否可以更加简洁高效。
这种全身心投入的专注思考,仿佛暂时压过了身体无处不在的剧烈痛苦和外界环境带来的沉重压抑感,为他注入了一种奇异的精神力量。
感觉休息得差不多了,身体也恢复了些许行动能力,王坚咬着牙,再次挣扎着站起身。他不能坐以待毙,将生存的希望寄托于运气的垂怜。那些被称为噬岩怪的怪物虽然暂时退去了,但谁也无法保证它们不会去而复返,或者它们的出现会引来其他更加诡异、更加强大的可怕东西。这个简陋的洞穴是他们目前唯一能够依仗的庇护所,必须尽可能地将其加固,提升它的防御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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