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第十三次用美工刀划开腕动脉的时候,窗外那棵老槐树正悠悠地落着叶子。
刀刃卡进骨缝的那一刻,她眉头皱都没皱一下,血珠顺着木纹缓缓往下淌,在窗台上积成一滩暗红色的水洼。楼下收废品的吆喝声,有一搭没一搭地传上来,紧接着铁门吱呀作响,惊飞了电线上歇脚的麻雀。
“林悦,吃饭了。”母亲端着一碗白粥,轻轻推开门。她系着的围裙上还沾着鱼鳞,那是刚收拾完鱼留下的痕迹。
当她目光落在林悦胳膊上新换的绷带上时,手猛地一抖,连瓷碗都险些端不住。林悦眼睛尖,一下就看到她围裙口袋里露出的半截黄符纸,心想,母亲终究还是知道了。
凌晨三点,万籁俱寂,林悦又坐在了飘窗上。秋风裹挟着枯叶,噼里啪啦地拍打着玻璃,窗外的空调外机发出哮喘般的轰鸣,吵得人心烦意乱。
她手腕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那道疤痕像条丑陋的蜈蚣趴在皮肤上。她百无聊赖地数着对面楼宇一盏盏熄灭的灯光,突然,一阵指甲刮擦金属的声响钻进她耳朵里。
那声音来自生锈的空调支架。她好奇地探身去看,就在这一瞬间,整面玻璃突然蒙上一层水雾,紧接着,密密麻麻的符咒在雾气里慢慢浮现出来。与此同时,一只冰凉的手掌贴上了她的后颈,带着地下室特有的霉味和香灰的气息。
“别回头。”一个沙哑的声音,像一把尖锐的针,直接刺进她的太阳穴。林悦身子一僵,冷汗瞬间从额头冒了出来。
外婆的遗照摆在供桌上,不知何时裂了一道缝。林悦蹲在灵堂的角落里叠纸钱,金箔纸屑粘在她汗湿的手心上。前厅里,大人们的哭嚎声一阵高过一阵,谁都没注意到供桌下的阴影,正像有生命般缓缓蠕动着。
“林悦。”外婆的声音,竟从相框里轻飘飘地飘了出来,“把供果撤了。”林悦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三天前刚咽气的外婆,此刻竟用当年哄她睡觉的语调说话,这让她毛骨悚然。就在这时,香炉突然倾倒,火星溅到她的孝服上。在众人慌乱的脚步声中,她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帘在无风自动,那暗红色的布料,像浸了血的肺叶般一起一伏。
“别看!”表哥不知何时冲了过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林悦这才发现,表哥眼底泛着不正常的青黑,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生气。“你外婆说过,守灵时眼睛要看着棺材。”表哥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可林悦的视线,不受控制地黏在了窗帘上。只见布料的缝隙里,慢慢渗出细沙,落在她手背上,烫出一道道焦痕。当沙粒在她眼前聚成眼睛的形状时,整面窗帘突然像活物般裹住她的头,腐烂的樟脑味呛得她几乎窒息。
黑暗中,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紧接着,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顺着她的脚踝缓缓往上爬,那触感,就像无数条小蛇在皮肤上蜿蜒。林悦想尖叫,却发现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殡仪馆的车在暴雨中抛了锚,豆大的雨点砸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林悦抱着外婆的骨灰盒,一路跌跌撞撞地冲进小区电梯。她伸手去按楼层按钮,却发现按键板上的“18”层按钮,正往外渗着血,那血像有生命般,顺着按钮的边缘缓缓流淌。
就在这时,对门独居的老太太突然出现在电梯镜子里。她浑浊的眼球蒙着一层雾,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人。“姑娘,要进来坐坐吗?”老太太的声音干瘪沙哑,像两片干枯的树叶摩擦发出的声响。
林悦吓得脸色惨白,死死按住开门键。可老太太的枯手,竟像穿过水面一样穿过镜面,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林悦清楚地看到,她指甲缝里嵌着楼道里的墙灰。“你外婆没告诉你?穿堂风最忌讳从东南来。”老太太咧开嘴,嘴里散发出一股腐臭的气味,几颗残缺不全的黑牙露了出来。
林悦拼命挣扎,就在这时,电梯猛地震动了一下,灯光开始闪烁。等灯光再次亮起时,老太太消失了,而电梯的角落里,不知何时堆满了枯萎的合欢花。那些花像是被抽干了水分,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褐色,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林悦惊恐地看着这些花,她记得外婆曾说过,合欢花在一些邪祟传说里,是勾魂引魄的东西。她抱紧骨灰盒,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突然,那些枯萎的花开始慢慢蠕动,像是有无数条虫子在里面钻动。林悦再也受不了,尖叫起来,疯狂地拍打电梯门。
终于,电梯门开了,林悦冲了出去。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水汽,灯光昏暗得像是随时都会熄灭。她一路跑回家,手忙脚乱地打开门,冲进屋子,背靠在门上大口喘气。
这时,母亲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林悦惊恐的模样,皱了皱眉问:“怎么了?”林悦刚要开口,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只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母亲,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电梯里诡异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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