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万象都市华灯初上。然而,对刚刚经历“万象币危机”洗礼的学园众人而言,这璀璨的灯火非但没有带来温暖,反而映照出生存的冰冷现实——没有万象币,寸步难行。
纳萨力克组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杂着屈辱、担忧和绝对忠诚的复杂情绪。
“安兹大人!请您务必三思!”雅儿贝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甚至透出一丝哭腔。她单膝跪地,双手紧紧抓住安兹法袍的下摆,黄色瞳中盈满了无法接受的水光,“让无上至尊去从事……从事那等如同蝼蚁般的‘工作’,获取所谓的‘报酬’?这简直是对纳萨力克尊严的践踏!是对您至高无上地位的亵渎!雅儿贝德宁愿献上自己的生命,去劫掠、去夺取,也绝不能让您沾染这等污秽!”
夏提雅·布拉德弗伦也罕见地收起了往日的妖媚,猩红的眼眸燃烧着怒火与不甘:“没错!安兹大人!区区货币,怎配让您亲自屈尊?夏提雅这就去把那条街上所有店铺的老板都变成血仆!让他们乖乖献上所有万象币!”她尖锐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仿佛在想象着撕碎那些胆敢让安兹大人“打工”的凡人的场景。
迪米乌哥斯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蛇瞳闪烁着精密的算计,但语气同样充满了不赞同:“安兹大人,雅儿贝德大人和夏提雅大人的担忧不无道理。以您的身份,亲自进行底层劳动,风险与收益完全不成比例。暴露身份的风险、遭遇不可预知强敌的可能性、以及可能对纳萨力克整体声望造成的潜在负面影响……这些都远超获取少量万象币的价值。由莉·阿尔法率领的昴宿星团,以及潘多拉·亚克特的情报收集小组,已经高效运转。只需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必定能建立起稳定且体面的万象币获取渠道,无需您亲自涉险。”他的话语条理清晰,试图用冰冷的逻辑说服主人。
科塞特斯四臂交叉,发出沉闷的金属摩擦声,虫族的复眼紧紧盯着安兹:“工作,不行。侮辱。”言简意赅,却道出了所有守护者共同的心声——让创造他们的无上至尊去打工,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亚乌菈和马雷也紧张地站在一旁,亚乌菈的小脸上写满了担忧,马雷则低着头,紧紧抱着法杖,身体微微发抖。
由莉·阿尔法率领着昴宿星团全体成员,在稍远的地方整齐地单膝跪地,垂首不语。她们是战斗女仆,是主人的剑与盾,为主人扫清障碍、执行命令是天职。但让主人去工作,她们同样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屈辱和无力感。露普斯蕾琪娜脸上惯有的灿烂笑容消失了,娜贝拉尔的眼神冰冷得能冻结空气,索留香嘴角的弧度带着苦涩,希姿面无表情但握着枪械箱的手指指节发白,艾多玛的复眼不安地转动着,连潘多拉·亚克特变幻不定的面孔都显露出一种压抑的阴郁。
安兹·乌尔·恭端坐于临时凝聚出的骨质王座上,眼眶中的赤红光芒平静地扫视着下方激动、担忧、甚至隐含悲愤的守护者们。他的内心远不如外表平静。作为曾经的社畜铃木悟,他太理解“没钱寸步难行”的道理了。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掌控着货币命脉的阿尔泰尔校长,用最残酷也最有效的方式,瞬间瓦解了所有外来者的骄傲和矜持。
他看着这些由公会同伴们倾注心血创造的NPC们,这些视他为绝对信仰的守护者们。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为他赴死,可以高效地为他执行最危险的任务,可以为了他的意志毁灭一个国家……但此刻,他们却因为自己要去做一份可能只是端盘子或者搬砖的“工作”而痛苦万分,甚至觉得是奇耻大辱。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安兹的胸腔中翻涌。是愧疚?是无奈?还是某种更深的责任感?
‘同伴们创造的孩子们,为了我这个冒牌至尊,正在拼命地想着如何赚钱,甚至可能要去从事危险或不体面的工作……而我,却要心安理得地坐在王座上,等着他们用汗水甚至血泪换来的钱供养吗?’
‘不!绝对不行!’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炸响。铃木悟残留的良心和作为公会长的责任感,在这一刻压倒了“魔导王安兹”的冷酷伪装。
“够了。”低沉而充满威严的声音从安兹口中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瞬间压过了所有劝阻的声音。整个空间仿佛都为之一静。
守护者和女仆们立刻屏住呼吸,紧张地望向他们的主人。
安兹缓缓站起身,骨质的身躯在临时据点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高大。他眼眶中的红光变得深邃而坚定。
“你们的忠诚,吾心甚慰。”他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空间里,“然而,你们必须明白一点:生存,是当前的第一要务。万象币,是这座都市的血液。没有它,我们将寸步难行,甚至连维持最基本的体面都做不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雅儿贝德紧抓着他法袍的手,扫过夏提雅不甘的怒容,扫过迪米乌哥斯镜片后的担忧,扫过每一个守护者和女仆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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