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清那句“不是我做的”,像一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温窈心中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更深、更刺骨的寒意。他没有否认他知道,甚至没有否认沈家可能牵扯其中,他只是撇清了自己。这种精准的、带着律师般冷静的切割,比愤怒的辩解更让她心惊。
她不再追问,只是沉默地由他牵着手,坐进车里,回到那座豪华却冰冷的公寓。一路上,两人各怀心事,车厢内的空气凝固得让人窒息。
沈砚清将她安置在主卧,自己则去了书房,关上门,里面很快传来压低声音的通话声,语气冷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温窈靠在床头,听着门外隐约的声响,身体疲惫到了极点,大脑却异常清醒。她细细回味着从车祸发生到现在的每一个细节——沈砚清超乎寻常的迅捷反应,他对顾衍之斩钉截铁的指控,他手下那些人训练有素、下手狠辣的动作……这一切,真的只是“刚好”在场和“正当防卫”吗?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脑海:这场“意外”,会不会本身就是一个局?一个沈砚清自导自演,用来嫁祸顾衍之、同时让她更加依赖他的苦肉计?这个想法让她浑身发冷,胃里一阵翻搅。她用力摇头,试图驱散这过于黑暗的猜测。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在沉默和猜忌的浇灌下,疯狂滋生。
接下来的几天,沈砚清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他推掉了所有非必要的会议和应酬,在家远程办公。公寓的安保级别提升到了最高,进出都有陌生而精干的保镖跟随。他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亲自下厨做她喜欢的清淡小菜,在她夜里被噩梦惊醒时第一时间拥她入怀,耐心安抚。
然而,这种密不透风的“保护”,却让温窈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她像一只被精心饲养在金丝笼里的雀鸟,安全,却失去了所有自由和空间。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他的视线之内,每一个细微的情绪变化都会引来他探究的目光。他不再主动提起车祸和顾衍之,每当温窈试图将话题引向父亲或过去,他要么巧妙地转移,要么用更深的亲吻和拥抱来堵住她的嘴,眼神深处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混合着痛楚和回避的复杂情绪。
这种刻意的回避,反而加重了温窈的疑心。她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他。她发现,他书房的电脑总是设置了复杂的密码,他接听某些电话时会刻意避开她,甚至有一次,她半夜醒来,发现书房的门缝下还透出灯光,里面传来他压抑着怒气的低吼声,似乎在与什么人激烈争执,内容模糊,但“顾衍之”、“证据”、“清理”这几个词,却像冰锥一样刺入她的耳膜。
她开始尝试寻找线索。趁沈砚清在浴室时,她小心翼翼地触碰他的手机,屏幕锁着。她打量书房那个上锁的抽屉,回想上次无意中打开它的触感。她甚至假装对财经新闻感兴趣,打开了客厅的电视,调到财经频道,屏幕上恰好正在分析沈氏集团近期的股价波动,主持人提到沈氏与辰星资本在几个海外项目上的竞争已进入白热化,评论区有匿名的“知情人士”爆料,暗示沈氏在之前的“抄袭门”事件中可能并非全然无辜。
温窈的心猛地一沉。她关掉电视,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如织的车流和渺小的人群,突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信息的孤岛上,四周是沈砚清用沉默和“保护”构筑起的高墙,而墙外,是汹涌的、她无法看清的暗流和厮杀。
这天下午,沈砚清临时被一个紧急视频会议绊住,在书房一待就是两个小时。温窈独自在客厅,坐立难安。鬼使神差地,她再次走到了书房门口。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他流利的英语交谈声。她的目光落在那个带锁的抽屉上,心跳加速。
她想起上次打开它时,那个隐藏的暗扣。一种强烈的冲动驱使着她。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闪身进去。沈砚清背对着她,戴着耳机,专注地盯着屏幕,并未察觉。
温窈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桌前,蹲下身,手指颤抖地摸索着抽屉下方的那个细微凸起。找到了!她用力按下去。“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温窈吓得屏住呼吸,抬头看向沈砚清。他似乎被会议内容吸引,并未回头。她定了定神,缓缓拉开抽屉。
里面依旧放着那几个文件袋和那本旧相册。但这一次,她的目光被相册下面压着的一叠散乱的文件吸引住了。最上面是一份传真件的复印件,标题是《关于晨曦科技项目历史遗留问题内部核查说明》,签发单位是沈氏集团法务部,日期就在上周!而文件末尾的批示栏里,有一个熟悉的、锐利的签名——沈砚清!
温窈的心脏狂跳起来,她迅速抽出那叠文件,快速翻阅。里面是几份泛黄的合同复印件、银行流水单,还有几张模糊的黑白照片复印件。当她看到其中一张照片时,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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