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安全屋的寂静,厚重得能压碎呼吸。温窈蜷缩在分配给她的房间床上,却毫无睡意。父亲的录音笔像一块烙铁,烫在她的心口,“商业间谍案”、“命案”、“顾明远”这些词在她脑中反复回响,将温家的悲剧与一段更久远、更血腥的恩怨捆绑在一起。她不再是单纯为父昭雪的孤女,而是无意中踏入了两个商业巨头长达二十年的血仇漩涡。这认知让她恐惧,却也莫名地让她更加冷静——既然无处可逃,那就直面它。
门外,沈砚清坐在控制台前,屏幕的冷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他刚刚结束了与几个绝对心腹的加密通讯,部署了对顾衍之几个已知据点的监视,并动用灰色渠道调查“先锋科创”旧案更深的隐情。温窈带来的证据,尤其是关于技术安全隐患的部分,像一柄悬在沈氏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旦被顾衍之利用舆论引爆,后果不堪设想。他必须抢在前面。
然而,比外部威胁更让他心绪不宁的,是仅一门之隔的温窈。她的坚韧、她的敏锐、她濒死时的脆弱、以及此刻沉默中透出的决绝,都像一道道强光,穿透了他冰封多年的外壳,照见他内心不愿承认的混乱。保护她,已不仅仅是出于愧疚或责任,更成为一种近乎本能的驱使。
凌晨时分,控制台的一个隐蔽警示灯突然闪烁起来,发出低沉的嗡鸣。沈砚清神色一凛,快速调出监控——是安全屋最外围的一个伪装成市政检修井的传感器被触动了!有人发现了这里?怎么可能?!
几乎同时,温窈房间的内线通讯器响起,传来沈砚清压抑急促的声音:“有情况,待在房间,锁好门,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温窈的心猛地提起,瞬间从床上弹起,后背紧贴墙壁,屏息凝神。外面传来沈砚清快速移动的脚步声和某种设备启动的轻微电流声。安全屋陷入了死一般的备战状态。
几分钟后,预期的攻击并未到来。沈砚清的声音再次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困惑和凝重:“警报解除了。触发源……消失了。像是某种试探,或者……警告。”
温窈松了口气,但心脏依旧狂跳。是谁?顾衍之已经神通广大到这个地步?还是……周时安?
就在这时,她的那个预付费手机再次震动,依旧是未知号码:【看来沈总的安全屋也不完全安全。温小姐,考虑得如何?我有个提议,或许能打破僵局。明天下午三点,城东废弃纺织厂,只你一人前来。带上你父亲的录音笔副本。我们可以做个交易,关于顾衍之的真正弱点。——周】
短信的内容让温窈脊背发凉。周时安不仅知道安全屋的存在,还精准地在她和沈砚清刚遭遇惊魂后发来信息,时机拿捏得如此之准,仿佛一切都在他监视之下!他提出只要录音笔副本,并透露顾衍之的弱点,这看似是个诱人的交易,但绝对是陷阱!
温窈拿着手机,走出房间,将短信展示给正眉头紧锁分析监控记录的沈砚清。
沈砚清看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在挑衅。也在试探我们的关系。如果你单独去,凶多吉少。如果我不让你去,或者陪你一起去,就等于告诉他我们结盟了,他会立刻调整策略,变得更难对付。”
“那怎么办?”温窈问,心中其实已有了模糊的想法。
沈砚清抬头看向她,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瞬间读懂了彼此眼中的决断。一种在危机中淬炼出的默契,悄然滋生。
“将计就计。”沈砚清缓缓吐出四个字,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光,“他想要录音笔副本,想要确认你是否受我控制。我们就演一场戏给他看。”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在两人快速的低声交流中迅速成形。
------
第二天下午两点五十分,温窈独自一人出现在了城东废弃纺织厂的大门口。厂房破败,窗户破碎,空气中弥漫着尘埃和铁锈的味道。她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连帽衫,帽子压低,看似镇定,但紧握的双拳和微微急促的呼吸暴露了她的紧张。背包里,放着那支录音笔的复制品。
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昏暗的厂房内部。阳光从破洞的屋顶射下,形成一道道昏黄的光柱,灰尘在里面飞舞。空旷的车间里堆放着废弃的纺织机械,像一头头沉默的钢铁怪兽。
“很准时嘛,温小姐。”周时安的声音从一堆生锈的纺锤后传来。他穿着一身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休闲西装,脸上挂着惯有的玩世不恭的笑容,慢悠悠地踱步出来,身边只跟着一个身材魁梧、面色冷硬的保镖。
“东西呢?”温窈停下脚步,与他保持距离,直接问道。
周时安笑了笑,目光扫过她身后的空荡,似乎在确认沈砚清是否跟来。“别急。先让我看看诚意。”他指了指温窈的背包。
温窈犹豫了一下,从背包里拿出那个复制品录音笔,却没有递过去,只是握在手里:“顾衍之的弱点是什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