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自宽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能拉到多少人头,最后还是觉得不靠谱,摇摇头:“刘指挥,50万两还是太多了,最多......最多10万两!”
“还讨价还价呢,你以为我在跟你商议!?”刘朔冷笑道:
“老子是在救你的命!”
“你要是认为你的命不值50万,那你便滚出寿光,洗干净脖子,等着朝廷砍你脑袋便是了!”
顾自宽冷汗直冒,他跪在地上卑微地哀求:“看在大周朝廷的面子上,您多少给减一点......50万两!跟剜了下官的心肝没有区别啊!”
“分文不可少!我再听你在弟兄们的卖命钱上饶舌,立时便走,绝不再听你半句废话!”刘朔神情冷酷,丝毫不让。
顾自宽不敢再讨价还价,他面如土色,了无生趣:“50万两可以,下官大部分身家都陷在了城里,士绅取银子要时间,下官去联络同僚拆借也要时间......”
刘朔截断他的话头:“随你,反正50万两到手,我就出兵,保证第二天就夺回城池!我不急!”
顾自宽颓然坐在地上,沉默地点点头。刘朔当然不急,可他是心急如焚!晚一天夺回城,他被朝廷砍了的可能就更大。
可惜这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好好考虑我的提议,去寻些同样失陷城池的同僚,赚点好处费!”刘朔站起身朝外面走去:“若是士绅需要挖银子,便来找沈将军,我军免费提供运送和保护!”
......
京师,皇宫,紫宸殿内。
抑扬顿挫的尖细念读之声响起:
“臣奉本省总督府军令,率登州卫驰援济南。经昌邑,遇莱州、灵山二卫,遂合兵同行。
行至寿光,莱州、灵山二卫粮秣告罄,遂向县城征调。不意县令梅友德仅发陈旧粗粮百石犒军,更于城楼悬布题字,直斥我三卫为‘贼配军’,恣意辱我官军!
为顾全大局,三卫将士忍辱负重,隐忍未发。当夜行军暂歇,莱州、灵山二卫以该粮作食,然臣部存粮尚余,并未取用。
夜半,忽闻杀声震野!闻香教张洪基部数万逆匪围我三卫营寨!炮声大作,箭如雨下。臣部浴血死战,然观左右莱州、灵山二卫营寨,抵抗渐趋微弱。臣亲冒矢石突入莱州卫大营一探究竟,但见满营士卒或已亡毙,或抽搐待死,皆面色乌黑。余者亦虚弱无力,委顿难支!指挥使钱仲礼气息奄奄,泣告曰粮草有毒,因霉味甚重,未能分辨!莱州、灵山二卫全员中毒,此时能提刀握枪者十不存一。
臣欲护卫钱指挥共同突围,然其自感必死,不愿拖累臣,竟趁臣不备,引刃自戕!臣目眦欲裂,督率本部苦战半日,终究寡不敌众,被迫率军突围。
此役,莱州、灵山二卫全军覆没,自指挥使钱仲礼、孙得禄以下各千户尽数殉国!登州卫亦折损过半,士气不振。
臣率残军于寿光城下与梅友德对质,此僚志得意满,骄横无比。对答之际,得意忘形,竟自泄毒粮之计!其幕僚吴学文,素秉忠义,早已暗集梅某贪赃枉法及勾结邪教诸般罪证。当机立断,联合城中忠义士绅一举将其擒缚,献于军前!
梅犯于阶下供认不讳,其串通闻香教张逆属实。复查之下,更牵出通教劣绅十数人。臣本欲槛送京师听候国法。然三军闻之,义愤填膺,恨其戕害袍泽,皆欲生啖其肉,甚有叫嚣屠城以报者,哗变之危,系于一发!
情势汹涌,局面堪忧,恐再酿兵祸!臣万般无奈,惟有于寿光县城菜市口前,将梅友德一干首恶明正典刑,枭首悬杆,以儆效尤而抚慰军心,遂安大局。其累累罪证已详附呈文,伏惟陛下圣裁!
臣登州卫指挥使刘朔,谨泣血拜表以闻!”
大太监念完刘朔的奏折,朝御座上恭敬一礼,便倒退着退下。
大周景熙帝高踞于御座之上,龙袍下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但气势却如渊如狱。那双藏在冕旒之后的眼眸,锐利地扫视着阶下低头装死的衮衮诸公,压得这些帝国中枢们喘不过气。
“兵部说说吧!”景熙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登州卫刘朔上的急报,你们都看了。莱州卫、灵山卫,近万大军,一夜之间便折了个一干二净!呵呵,这逆贼嚣张啊,还敢署名——闻香教张洪基!”
他将最后六个字咬得极重,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兵部尚书陈靖忠须发皆白,额头已密布冷汗,他颤巍巍出列奏道:“陛下容禀。兵部连番详查,再三求证。莱州、灵山两卫确实是被一支打着‘闻香圣教基哥部’旗号的悍匪突袭倾覆的。这个基哥就是张洪基,此人专爱屠戮卫所,尤其酷爱残杀千户官,凡是落入他手中的千户必然要折磨几天几夜才死。是以若是此人所为,倒不足为怪!”
景熙帝皱眉:“此人为何专爱屠戮卫所,还对千户这般残忍?有何隐情?”
陈靖忠有点尴尬,但皇帝相问他也不敢隐瞒:“陛下,此人关中卫所出身,曾中武举,名次还不错。可惜后来全家皆被其所在卫所千户给虐杀,于是便落了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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