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庸关大捷的捷报,如同一道惊雷,划破了汴京上空连日的阴霾,将整个大宋王朝带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狂喜之中。自石敬瑭割让燕云,二百年来,这片燕云故土终于重归汉家版图。这是何等的功业?这是何等的荣耀!
汴京皇宫,大庆殿。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庄严肃穆,却又压抑着一股即将喷薄而出的激动。年轻的官家赵佶端坐于龙椅之上,龙袍加身,面带笑意,他手中的奏折,正是范正鸿亲笔所书的居庸关捷报。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燕云的风雪与将士的鲜血,让他心潮澎湃。
“范卿家,真乃国之栋梁,朕之臂膀!”赵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将捷报高高举起,对着满朝文武,“燕云克复,此乃不世之功!太祖、太宗皇帝在天有灵,亦当含笑九泉!”
殿中一片寂静,随即,宰相侯蒙出列,手持象牙笏板,躬身行礼,声音洪亮如钟:“启奏陛下!范元帅克复燕云,功盖古今,当有重赏,以励三军!”
赵佶点头道:“相所言极是。朕意,赏范正鸿黄金万两,锦缎千匹,加封太子太傅,其麾下诸将,亦一体加封进爵!”
此言一出,殿中响起一片附和之声。然而,侯蒙却并未退下,他再次上前一步,神情变得无比郑重。
“陛下,封赏虽重,却不足以彰范元帅盖世之功。臣,另有本奏!”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侯蒙身上。只见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地说道:“太祖皇帝曾有祖训遗诏:‘凡我大宋子孙,有能克复燕云故土者,无论亲疏,文武当封为王,以彰其功,以告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如今,范元帅正是应了此条祖训!臣恳请陛下,遵循太祖遗训,册封范正鸿为‘燕王’,世袭罔替!”
“轰!”
侯蒙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巨浪。整个大庆殿瞬间炸开了锅。以种师道为首的忠臣派,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纷纷出列附议。
“请陛下册封燕王!”
“范元帅功在社稷,合该封王!”
“此乃天意,合乎祖训,顺乎人心!”
一时间,“请陛下册封燕王”的呼声在大殿中此起彼伏,汇成了一股巨大的声浪,冲击着龙椅上的赵佶。
赵佶脸上的笑容,却在瞬间凝固了。
封王?他心中猛地一沉。他虽然可能昏庸,但不是一个糊涂的君主,他深知“王”这个字的分量。大宋自开国以来,即使对同姓王之封赏,便极为苛刻,何况异姓王。太祖杯酒释兵权,为的就是防止武将权势过重,威胁皇权。如今范正鸿手握重兵,威望如日中天,若再封王,岂不是再造一个郭子仪?甚至……一个潜在的威胁?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飘向了另一侧。只见以蔡京、童贯、王黼为首的“六贼”一派,此刻正低着头,眼中却闪烁着不易察觉的精光与冷笑。他们不出声,却比任何人都更能影响赵佶的决定。
赵佶定了定神,抬手压下了殿中的喧嚣,缓缓开口道:“爱卿之心,朕知晓。范正鸿之功,朕亦铭记在心。然,封王之事,非同小可。祖训虽有此言,但时移世易,如今我大宋国泰民安,四海升平,岂能轻易开启封王之例?再者,范正鸿虽有大功,但毕竟年纪尚轻,骤然封王,恐非其福,亦非国家之福。”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温和而坚定:“朕意已决。范正鸿忠勇可嘉,功勋卓着,朕册封其为‘燕国公’,食邑万户,赐丹书铁券。此已是朕能给予的极致荣耀。诸位爱卿,不必再议了。”
“燕国公?”侯蒙等人心中一沉。公与王,虽一字之差,却有天壤之别。这不仅关乎范正鸿个人的荣誉,更关乎朝廷的信誉,关乎太祖祖训的尊严。
“陛下不可!”侯蒙再次出列,声泪俱下,“太祖祖训,言犹在耳!陛下若违背祖训,何以告慰太祖太宗在天之灵?何以面对浴血奋战的十万将士?范元帅为国尽瘁,身染心魔,九死一生,方才换来这燕云故土。若仅以一‘公’爵相酬,岂不令天下英雄寒心?”
“侯相此言差矣!”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太师蔡京缓步走出队列,对着赵佶躬身一拜,随即转向侯蒙,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侯相,你只知祖训,可知陛下之难?范元帅功高盖世,天下谁人不知?若再封王,威望之盛,将何以复加?自古功高震主者,有几人能得善终?陛下封其为公,正是爱其才,惜其命,为其长远计啊!此乃陛下之仁德,非陛下之吝惜也!”
蔡京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将赵佶的私心包装成了对范正鸿的关爱。童贯、王黼等人也纷纷出列,随声附和。
“蔡太师所言极是!范元帅乃国之柱石,我等当爱之护之,而非捧杀之!”
“是啊,封王太过,封公已是至荣!”
两派大臣,在朝堂之上展开了激烈的辩论。一方是祖训与功勋,一方是现实与权谋。赵佶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争吵不休的臣子,心中愈发烦躁。他既想彰显自己的仁君风范,又深深忌惮范正鸿的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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