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的离开,
在小小的知青点并未引起太大波澜,
除了周卫东变得稍微沉默了些,
林小雨有些怅然若失,但很快被沈棠的美食治愈,沈玉珍则暗自伤神,她就是追着陆铮来的,想跟他发生点什么,最好能直接领证。
几天后,红旗生产大队又迎来了一位“新知青”。
他叫林清源。
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量修长,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
外面罩着一件半旧的灰色呢子外套,气质温润儒雅,像是从书卷里走出来的。
他背着一个半旧的帆布包和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木制药箱,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清澈温和,
带着浅浅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赵大队长热情地接待了他:
“欢迎林清源同志!听公社说你是学医的?还是农校的高材生?太好了!咱们大队就缺你这样的人才!”
林清源温和地笑着,态度谦逊有礼:
“赵队长过奖了。我就是懂点粗浅的医术,也学了些农业知识,希望能为咱们红旗大队的建设尽一份力。以后还要多向您和乡亲们学习。”
他的声音清朗悦耳,不急不缓,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很快被安排住进了知青点。
与王伟的倨傲、李招娣的精明不同,林清源待人接物温和周到,
很快就赢得了大多数知青和村民的好感。
他主动承担起卫生员的职责,免费给村民看些头疼脑热的小病,
还利用自己的农业知识,在试验田里搞起了新品种的育苗。
他的温和与陆铮的冷峻、周卫东的跳脱形成了鲜明对比。
但沈棠知道,这个突然到来的、温和无害的“林医生”,绝不简单。
在他到来的第二天傍晚,沈棠就敏锐地捕捉到,
林清源看似不经意地路过牛棚附近,
目光在苏瀚文教授身上停留了片刻,
那眼神中的关切和审视,虽然隐藏得很好,却瞒不过沈棠的眼睛。
而且,他随身携带的那个木制药箱,沈棠总觉得过于沉重,里面装的恐怕不全是药品。
很快,林清源就“顺理成章”地接手了照顾牛棚几位老教授健康的工作。
他隔三差五就去给苏瀚文量血压、把脉,嘘寒问暖,送些自己配的草药丸子,态度恭敬而温和。
苏瀚文对这个知书达理、医术也颇为了解的年轻人印象很好。
一天,沈棠去自留地摘菜,正好遇到林清源背着他的药箱从牛棚方向回来。
两人在小路上迎面相遇。
“沈棠同志,你好。”
林清源停下脚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主动打招呼。
他的目光清澈,带着恰到好处的友善,没有丝毫侵略性。
沈棠脚步未停,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林医生。”
语气疏离,没有任何寒暄的意思。
林清源似乎对她的冷淡毫不在意,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
“常听赵队长和知青点的同志们提起你,说你很能干,工分最高,还改良了农具。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他顿了顿,语气自然地说:
“听说你对草药也很有研究?我那里有些医书和药材,如果你感兴趣,随时可以来看看。”
他的示好很直接,也很坦荡,带着知识分子的真诚和对同好医术的欣赏。
然而,沈棠只是抬起眼皮,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没有任何波动,既没有对恭维的欣喜,也没有对邀请的兴趣,只有一片拒人千里的冰封。
“谢谢,不用。”
沈棠吐出三个字,脚步未停,径直从林清源身边走了过去,
仿佛他只是一棵无关紧要的路边树。
林清源站在原地,看着沈棠挺直而孤冷的背影消失在菜畦尽头,脸上温和的笑容未变,只是镜片后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凝重。
他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果然如陆铮在紧急报告中重点强调的那样:沈棠,这个看似普通的乡下姑娘,
是任务的关键节点之一,
拥有极高的医学天赋,
远超赤脚医生水平,可能掌握着与“蜘蛛”组织相关的线索,
潜力巨大。
但她的警惕性和疏离感,也远超常人,如同一座难以接近的堡垒。
陆铮临走前的嘱托言犹在耳:“…清源,她的安全很重要,她的能力更重要,但…接近她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智慧。她像一只受过伤的孤狼,只相信自己。务必小心,也…务必保护好她。”
林清源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陆铮留下这个任务真难,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他背好药箱,继续向知青点走去。
保护牛棚教授是首要任务,而接近并获取沈棠的信任,或者说,至少让她不排斥自己的存在,将是他在红旗大队面临的另一项艰巨而充满挑战的任务。
他需要像对待最精密的仪器一样,耐心、细致、且不着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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