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开始,大明的朝堂上渐渐形成三大派系——东林党、兴明社、阉党。
三大派系中,实力最为强劲的,自然是东林党,毕竟他们人数最多,官位也最高。
不过东林党人组织相对松散,并没有统一的领袖,也没有明确的目标和纲领,这就导致他们内部非常割裂,无法上下一心;
兴明社就不一样了。
虽说综合实力上,目前仍旧不如东林党,不过好在整个兴明社非常团结,所有成员,基本全都服从程光阳的领导。
而且,自从上次接纳吸收了齐党和楚党后,如今兴明社的总体规模,已然更上一层楼,隐隐具备了与东林党掀桌子的能力。
最后来说阉党。
阉党的成员,乃是由部分从浙党中分离出来的文官组成,这帮人官位虽然不高,不过大多数都是言官,因此战斗力其实尚可。
不过关于阉党的存在,东林党也好,兴明社也罢,暂时还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究其原因,主要是魏忠贤行事非常低调,虽然接受了姚宗文、刘廷元等人的投效,但却从不亲自出面与众人接触。
每当他有什么事,想要嘱咐姚宗文、刘廷元等人去做时,便让自己的两个侄儿魏良卿、魏良栋出面。
之所以如此,一来是魏忠贤清楚,自己这帮人实力太弱,根本打不过东林党和兴明社。既然如此,不如先让对方两家争斗,等到他们两败俱伤之时,自己再出来坐收渔利;
二来则是魏忠贤不想这么快就暴露自己,让天启帝发现自己居然背着对方,悄悄在外面结党,因为这有可能会让小皇帝对自己产生猜忌。
这个时空的天启帝,在程光阳悉心教育下,性格方面,已经和原来那个时空的木匠皇帝,出现了很大的不同——
如今这位天启帝,虽然没事还是很喜欢干木工活儿,但却懂得节制自己的欲望,每次遇到军国大事,都会放下其他杂务,先行处理政务。
虽然在很多问题的处置上,小皇帝的手段,还是显得比较稚嫩,但在勤奋程度上,却大大甩开了他的爷爷万历帝。
天启帝的这种变化,让魏忠贤隐隐感到不安。
…
天启二年二月末。
大明朝堂上的纷争,并没有因为京察大计的结束而告终,反而因为各方势力的互相敌对,变得更加激烈。
与此同时,朝堂外的辽东,却又是另外一种景象。
“经略,探子来报,奴酋的千余名前锋兵马,已经渡过三岔河,正在向牛庄驿、东昌堡方向靠近,恐怕今天傍晚就会到达广宁。”
晓日初升。广宁城,经略衙门大堂。
辽东巡按御史江秉谦,带着几个随从,急匆匆来到辽东经略熊廷弼面前,声音焦急地禀报道。
熊廷弼此刻正端坐堂内,审阅上个月朝廷拨给自己的粮草军械账目,闻听此言,脸上并无任何惊慌之色,抬眼望着江秉谦道:
“兆豫,前几天我交代你做的那些事,都做得差不多了吧?”
江秉谦点头道:“经略放心,我全都按你的吩咐去做了。”
由于早在十几天前,明军方面就收到准确消息,知道后金会出兵大举来犯,因此这十几天的时间,熊廷弼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
先是给江秉谦下令,让对方监督各营将士,把辽河南段,三岔河以西的十几座小型堡垒,数十座村庄,全部拆除烧毁。将周边的所有驻军,集中到广宁城内,数万百姓强制迁移到辽西。
而后命人在后金军队有可能经过的地方,大量横系绊马索,挖掘陷马坑,放置无数尖木、竹签、铁蒺藜。又在附近许多河道中,泼洒毒药,丢弃腐烂的动物尸体,用来污染水源。
之所以如此,自然是为了坚壁清野,不给努尔哈赤等人就地补给军需的机会。
“嗯,你做得很好……”
听到江秉谦完成了自己交代的任务,熊廷弼放下手中账册,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江秉谦见状,咋舌道:“经略,马上就要打仗了,您一点也不害怕吗?”
“怕什么,怕就能退敌么?”
熊廷弼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吩咐江秉谦道:
“让探马继续监视鞑子的一举一动,等他们什么时候到西平堡附近了,再禀报本经略。”
“是……”
得知后金大军正在靠近,江秉谦原本十分紧张,不过见熊廷弼如此从容,他也不免受到感染,心中的不安慢慢消散。
点了点头,拱手退下。
…
日近正午,天气炎热。
六万余名后金八旗军,甲胄俨明、旌旗猎猎,在各级甲喇、牛录的指挥下,开始渡过三岔河,过牛庄驿,来到东昌堡附近。
这六万八旗军,昨夜天还没亮,就被要求从军营中起床集结,而后穿戴好甲胄,骑上马匹,从辽阳启程出发,开始急行军。
一路上,众人滴水未沾、滴米未进,不知行进了多少时辰,总算在今日正午之时,顺利到达明军控制的辽西地界。
此时大部分八旗军士兵,早已人困马乏、饥肠辘辘,却没有任何人敢出言抱怨。
“阿玛,咱们的人已经查过了,这附近并无明人的大军,周边原本有两座堡垒,也被明军毁坏丢弃了。”
六万八旗军后方。
后金大贝勒,正红旗、镶红旗旗主代善,行至一处临时搭建的帐篷下,翻身下马,向一个身材高大、满脸皴黑的老年男子禀报道。
这老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发布七大恨,起兵反叛明朝的后金天命汗——努尔哈赤。
此时的努尔哈赤,年纪虽然已过花甲,看起来却仍旧身强体壮、精神矍铄。
混浊的三角眼中,隐隐透露着一种残忍和狡诈的光芒。
“哈哈哈……”
听罢代善的话,努尔哈赤尚未开口,一旁的三贝勒莽古尔泰,率先大笑起来:
“明军定是先前被咱们打怕了,如今听说我等要来,吓得连堡垒也不敢要,全都不知缩到了何处。”
“以我看并非如此,这回的明军,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莽古尔泰的话刚说罢,旁边立刻有一名红脸壮汉,把头摇了摇,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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