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冯铨亲自下场,替朝廷追回两百多万两白银亏欠之事,程光阳自然大喜过望。
非但他自己大喜过望,兴明社其他所有成员,甚至天启帝闻讯,也全都兴奋无比。
因为如此一来,等于说今年户部的太仓库里,一下子就有了三百八十多万两盈余。
这已经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数目了。
眼看冯铨取得如此进展,程光阳信心倍增,正准备摩拳擦掌,进一步扩大反腐反贪的范围,继续给朝廷增加收入。
谁知这之后没过多久,突然发生了一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
…
“仔儿,你如今官做得这样大,儿子也有了,阿妈心里真为你高兴……”
程府后院花园。
程光阳头戴凌云巾,身穿一件织金蓝缎行衣,与母亲程林氏,妻子陈阮芷,妾室徐妙染、王修微,一起坐在池塘边的小亭内欢聚。
程林氏一面抱起两岁的孙子程明诚,置于自己的膝间,一面笑着对程光阳道:
“只是仔儿,你娶了三个媳妇,就生一个儿子,是不是太少了?”
程光阳看了看旁边的徐妙染和王修微,颔首道:“阿妈放心,过些时日,儿子一定给你再添两个孙囝。”
徐妙染、王修微闻言,脸上双双腾起红云。
一家人正说着话,程光逢忽然带人来到亭内,凑近程光阳耳边道:
“大兄,礼部的杨老爷,大理寺的耿老爷来了,正在前厅等候,说是有紧急之事,要禀报大兄。”
所谓杨老爷和耿老爷,指的是礼部侍郎杨景辰和大理寺卿耿如杞。
“阿妈,有客人来了,我先到前厅一趟。”
程光阳没有耽搁时间,缓缓起身,向母亲告辞的同时,嘱咐妻子陈阮芷道:
“阮芷,鹤年堂的李大夫,等会儿要来给阿妈诊脉,我不在,你替我好好招待人家。”
程林氏五旬未满,年纪其实并不算老,但她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以前还不怎么样,这几年却是越来越严重了,时常头晕耳鸣、四肢乏力。
程光阳每日忙于政务,很少注意母亲的身体状况,还是陈阮芷私下提起,他才发现母亲的气色,确实越来越差了,心里为此暗暗担忧。
“好……”
听到丈夫吩咐,陈阮芷捋了捋鬓发,点头答应下来。
…
“社长,不好了,出大事了!”
程府前堂大厅。
眼看程光阳出现,杨景辰、耿如杞二人,连忙起身迎接,语带忧愤道。
见两人如此,程光阳顿时意识到了什么,试探着询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冯铨那边,出什么事了?”
“不错……”
杨景辰眉头紧锁道:“上个月冯铨刚查办了一批贪官污吏,追缴了两百万两亏空,这个月淮安、徐州、临清等地,便有三四个仓库陆续发生火灾,上百间库房,还有里面存储的五十几万石,准备解运九边,还来不及运输的粮草,全都被付之一炬。”
“还不止仓库和粮草被烧……”
一旁的耿如杞接过话道:“冯铨驻节的总督府,也差点被歹人纵火,幸亏当时巡夜的官兵及时发现,不然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有这样的事?”
程光阳目瞪口呆良久,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上百间库房被毁,五十多万石粮草被烧,这已经是相当严重的事故了,更别说连漕运总督的衙门,还差点被人纵火。
下面那帮家伙,好歹毒的心肠,这是完全不装,想彻底跟自己翻脸啊。
“好,好,好,跟我玩这一套,看来他们也是黔驴技穷,别无他法了。”
程光阳眯了眯眼睛,心中杀意顿起。
“告诉冯铨,不要害怕,我马上奏请皇上,从都察院和户部派人下去协助他,再从京营增添兵马南下,给他增强护卫,叫他立刻给我拿出手段,严厉追查!”
“先从管理仓库的仓大使、副使、斗级这些小官查起,许以重利,鼓励他们互相检举揭发。再从当地经手物资转运的各级地方官,知县、知府、布政使,一级一级往上查起。”
“查到一个就抓一个,逼他们供出自己的同伙!谁要是嘴硬不肯交代,马上将对方本人连同其家眷,全都押送到京师刑部,届时我会专门安排人审理!哼,不就是比耍狠嘛!”
“是……”
程光阳的吩咐,杨景辰和耿如杞自然不敢违抗,立刻颔首领命。
虽然领命,但杨景辰对这件事,显然还是有所疑虑,低声道:
“社长,严刑峻法,短期内确实能打击那些人的嚣张气焰,但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运河两岸那么多仓库,每年转运那么多物资,经手那么多官吏,咱们派人去监督追查,要派多少人才监督得过来?”
历史上的明朝,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从都察院和户部,派遣巡仓御史、仓部郎中、仓部少卿,轮流检查运河两岸各大仓库的存储和运输状况。
但这种事只能定期开展,无法长期维持,因为朝廷没有那么多的人手,也拿不出那么多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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