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处的鼓声越来越近,沉闷的节奏敲在人心上,像有柄重锤在胸腔里反复捣腾。山民们的脚步愈发急促,草鞋踩过腐叶的声音混着鼓点,织成张让人窒息的网。刘源被藤绳捆得死死的,手腕的血蛊印像条活蛇,每随鼓声跳动一下,就往心脏的方向爬近一分,带来火烧火燎的疼。他下意识地沉念探向丹田——那里有片寸许见方的灵力空间,是混元诀练到第七重时意外开辟的秘境,此刻正稳妥地收纳着那株活脉草。灵草的温润气息透过空间壁垒传来,像股清泉漫过干涸的河床,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祭蛊台建在一处圆形的山坳里,由整块黑石雕琢而成,台面光滑得能映出人影,上面刻满了与蛊王坟洞壁相同的古文字。文字缝隙里嵌着的暗红色痕迹,在火把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凑近了闻,能嗅到股淡淡的铁锈味——那是积年累月的血迹。台下堆着数不清的白骨,有的还套着破烂的甲胄,有的攥着锈蚀的兵器,显然是历代闯入者的遗骸。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台中央竖着根丈高的石柱,柱身上缠绕着碗口粗的铁链,链环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牙印,有的地方甚至被咬得豁开个口子,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啃咬的。
“绑上去。”白发老者用蛇纹木杖指着石柱,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两个赤裸着上身的山民上前,粗暴地拽着刘源的胳膊往石柱拖。他们的手掌布满老茧,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抓得他皮肉生疼。铁链刚一缠上手腕,刘源就感觉腕间的血蛊印突然剧烈抽搐,像有把烧红的锥子往骨头里钻,疼得他眼前发黑,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他暗自庆幸将活脉草藏进了灵力空间——那空间与神魂相连,除非他主动放开,否则就算被剥光了搜身,也绝无可能被发现。
林清寒被押在台下三步远的地方,黑色的锁灵网像层蛛网罩着她,网眼细如发丝,却泛着金属的冷光。离火玉的红光被网子死死锁在里面,黯淡得像将熄的烛火。她看着刘源痛苦的样子,拼命扭动着身子,手腕被藤绳勒出深深的红痕。嘴里的布团被她咬得变了形,发出“呜呜”的声响,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沾满尘土的脸上冲出两道清晰的泪痕,像两弯浅浅的月牙。
“别白费力气了。”白发老者走到她面前,用木杖挑掉她嘴里的布团。他的指甲又黄又长,像鹰爪般弯曲着,“锁灵网是用千年铁线藤编的,专克修士灵力,别说你的经脉断了七处,就是当年的曾长老来了,也冲不破这网。”他的目光转向祭蛊台上的刘源,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被血蛊印缠上,本就是天意。三日后月圆之夜,用他的心头血浇灌活脉草,蛊母就能苏醒,我们南疆就能躲过这场大劫。”
“什么大劫?”林清寒大口喘着气,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用活人献祭来避祸,和当年为祸一方的蛊王有什么区别?”
“你不懂!”老者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蛇纹木杖重重地砸在地上,震起一片尘土,“十年前巫祝就预言过,说北方会来个带剑的少年,他会闯进蛊王坟,唤醒沉睡的灾祸。如今血蛊印现世,活脉草异动,正好印证了预言!只有用他的血祭蛊,才能平息灾祸!”
刘源听得一头雾水,刚想开口询问,就感觉手腕的血蛊印突然烫得惊人,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祭蛊台的黑石在旋转,山民们的脸变成了模糊的黑影,唯有林清寒的身影清晰如昨。她眼里的担忧像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他心口,疼得他喘不过气。他下意识地沉念探入灵力空间,指尖“触”到活脉草的根须。灵草似乎感应到他的窘迫,轻轻颤动了一下,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神魂传来,像块冰投入滚油,稍稍缓解了血蛊印的灼痛。
“他快不行了。”有个梳着冲天辫的年轻山民突然喊道,他的手指着刘源的胸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奋,“血蛊印已经爬到锁骨了,在那儿盘成了蛊王图腾!”
刘源低头看去,那道红线果然在锁骨处盘成了个小小的图腾,与山民脸上画的图案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鲜艳,像用鲜血画成的。红线周围的皮肤烫得惊人,连带着骨头都在发疼。
白发老者沉默片刻,从怀里掏出个黑陶罐。罐子是用陶土烧制的,表面刻着粗糙的蛇纹,罐口用红布封着。他扯掉红布,一股腥甜的气味立刻弥漫开来,像混合了蜂蜜和生血,闻着让人头晕目眩。他走到刘源面前,将陶罐里的暗红色液体倒在他胸口的图腾上——那液体稠得像糖浆,刚一接触皮肤,血蛊印就发出“滋滋”的声响,腾起淡淡的白烟,红线的颜色变得更深了,像要渗进骨头里。
“这是用七七四十九种毒虫血熬的养蛊液,能让血蛊印长得更快。”老者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说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别恨我们,要恨就恨你不该闯进这尸蛊洞,更不该动活脉草的主意。”
夜幕像块黑布,渐渐罩住了山坳。山民们在祭蛊台周围点燃了十几根火把,火光跳动着,将周围的树木映成张牙舞爪的鬼影。他们围坐在台下,围成个半圆,开始唱起古老的歌谣。歌词晦涩难懂,像是某种兽语,调子苍凉而诡异,听得人头皮发麻,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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