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靖王府大门在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外界喧嚣探究的目光,却关不住府内弥漫的压抑与紧绷。肃杀的气氛如同无形的寒冰,瞬间包裹了刚刚踏入王府的众人。高悬的“靖王府”匾额在暮色中泛着冷硬的光泽,宽阔的前庭空无一人,只有风卷着枯叶打着旋儿,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
沈清璃的心猛地一沉。不对!太安静了!靖王重伤回府,就算王府规矩森严,也绝不该如此冷清!连个接应的管事都没有!这分明是无声的下马威,是某些人刻意营造的孤立与漠视!
莫寒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脸色瞬间铁青,眼神锐利如刀,扫过空荡荡的前庭和远处影壁后隐约晃动的身影,厉声喝道:“王爷重伤回府!管事何在?!太医何在?!”
他的声音如同炸雷,在死寂的王府中轰然回荡!
片刻死一般的寂静后,一个身着深蓝色管事服、身材微胖、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才带着几个小厮,慢吞吞地从影壁后转了出来,脸上堆着虚假的恭敬,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和探究。正是王府内院的大管事,赵安,应是安插在王府多年的眼线!
“哎哟!王爷!王妃!您二位可算回来了!”赵安快步上前,声音浮夸,目光却直勾勾地落在担架上昏迷不醒、脸色灰败的萧珩身上,那眼神,与其说是担忧,不如说是确认。“老奴听闻路上不太平,可担心坏了!这…王爷这是…”他话没说完,但那语气里的惊疑和某种隐秘的幸灾乐祸几乎要溢出来。
“少废话!”莫寒一步踏前,高大的身躯带着凛冽的杀气,瞬间将赵安逼得后退半步,脸上的假笑都僵住了。“王爷遇刺重伤!立刻通传太医令陈老!备好清晖院,热水、烈酒、干净布巾、参汤,一应所需即刻送到!若有半分延误…”莫寒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老子拧下你的脑袋当夜壶!”
赵安被这扑面而来的血腥煞气骇得脸色发白,山羊胡抖了抖,再不敢废话,慌忙躬身:“是!是!老奴这就去办!这就去办!”带着几个同样吓得不轻的小厮,连滚爬爬地转身跑开。
“王妃,请随属下来!”莫寒不再理会那等人,转身对沈清璃道,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他亲自在前引路,护卫抬着萧珩的担架紧随其后,一行人脚步匆匆,穿过空旷压抑的前庭,绕过回廊,直奔王府深处位置最幽静、防卫也最严密的“清晖院”。
清晖院早已被提前赶到的暗卫接管。院门内外,数名身着灰衣、气息冷冽的暗卫如同钉子般矗立,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将一切可能的窥探隔绝在外。院内灯火通明,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
担架被小心抬入正房。房间宽敞,陈设简洁大气,一应用具都是崭新的。萧珩被轻轻安置在宽大的拔步床上,身下是柔软的锦被。他依旧昏迷着,脸色在明亮的烛光下显得更加灰败,唇色淡得几乎没有血色,呼吸微弱而急促。
沈清璃顾不得自己满身血污泥泞和疲惫,立刻扑到床边。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解开萧珩身上厚厚的绷带。当那狰狞的伤口再次暴露在眼前时,她的心还是狠狠揪了一下。莫寒处理的伤口创面清晰,但边缘的皮肉依旧带着不健康的暗沉,绷带被渗出的、颜色偏暗的血迹浸透。更可怕的是,他裸露的皮肤温度高得惊人,触手滚烫!
“高热!”沈清璃失声惊呼,声音带着恐慌。伤口感染加上余毒未清,引发了致命的高热!
“水!烈酒!快!”她猛地回头,对着跟进来的莫寒急声吩咐。
莫寒动作极快,立刻命人将准备好的热水、烈酒、干净布巾等物送进来。他亲自拿起一坛最烈的烧刀子,拍开泥封,浓郁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
沈清璃二话不说,接过烈酒浸湿布巾,用力拧干。她顾不上男女大防,也顾不上所谓的王妃仪态,跪坐在床边,用沾满烈酒的布巾,开始一遍又一遍地、用力擦拭萧珩滚烫的额头、脖颈、腋下、手心、脚心!动作迅捷而专注,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狠劲。烈酒挥发带走热量,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物理降温!
“呃…”昏迷中的萧珩似乎被这冰冷的刺激触动,发出痛苦的低吟,身体无意识地微微扭动。
“王爷…忍一忍…”沈清璃的声音带着哽咽,手上动作却丝毫不停,反而更加用力。她知道这很痛苦,但必须做!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混合着脸上的污迹,她也浑然不觉,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这个命悬一线的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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