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一章回。晨光刚漫过安全屋的窗棂,陈素琴抱着骆歆丹的手突然顿住——女儿颈侧原本喷涌的鲜血,竟在银钗周围凝成了暗红色的血珠,像被无形的网兜住,既不流淌也不凝固,连温度都比寻常血液低了半分。
马飞飞刚要上前查看,指尖突然触到一股熟悉的阴寒——不是陈素琴“返魂术”那种清冽的冷,是苏州河底“蚀骨共生体”特有的、混着腐泥与腥气的凉意。他猛地后退半步,袖中青铜罗盘突然发烫,指针疯狂打转,最后像被磁石吸住般,死死指向紧闭的门口。
“谁?”山本光的武士刀已出鞘半寸,刀刃映着晨光,却照不亮门口那道骤然浮现的黑影。他攥刀的手紧了紧——自东瀛海鬼见岛执行完营救盟军要人的任务后,他对这种“凭空出现”的气息格外敏感,那是邪术操控者特有的滞涩感。
来人穿件洗得发白的蓝布短衫,裤脚沾着斑驳泥点,手里攥着个掉了底的竹篮,篮里躺着半块啃剩的麦饼。看打扮是上海滩最常见的码头挑夫,可他站在门口的姿势太怪了——双脚并拢如钉在地上,膝盖绷直不弯,整个人像被线吊起来的木偶,连呼吸都透着机械的卡顿,胸口起伏全是一个节奏。
“劳……劳驾,”挑夫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眼睛直勾勾盯着陈素琴怀里的骆歆丹,仿佛没看见屋中其他人,“问、问个路——鬼见岛……咋走?”
陈素琴浑身一震,抱着女儿的手臂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她太熟悉这声音了——三十年前,骆冠希被日寇活埋前,喉咙被踩碎,最后托人捎来的信里,附了段用竹筒录的话,就是这种气若游丝、连不成句的调子,反复说着“素琴保重,别寻我”。
马飞飞的手按在袖中阴磨石上,指节绷得发白。他盯着挑夫裤脚的泥点——那泥是青黑色的,混着细小的、泛着金属光泽的贝壳碎片,分明是东瀛海鬼见岛附近独有的“蚀骨泥”!那座岛远在数千里之外的东瀛海域,是他送山本光,让他在数月前、孤身一人拼死执行任务的地方,一个上海滩挑夫,怎么会带着那里的泥,精准找到藏在里弄深处的军统安全屋?
“你找鬼见岛做什么?”马飞飞故意拖慢语调,目光扫过挑夫的脖颈——那里绕着一道淡紫色的勒痕,痕迹边缘泛着青黑,是“鸦”部秘传“牵魂术”的铁证,被这术操控的人,魂魄早被抽走,只剩躯壳做傀儡。
挑夫没答,反而机械地向前挪了半步,竹篮晃了晃,半块麦饼滚落在地。马飞飞眼角余光骤缩——麦饼底下压着半张皱巴巴的黄纸,纸上画着个歪扭的“雾”字符号,是雾隐门独有的“问路符”!当年骆冠希每次出门执行军统任务,都会在给陈素琴的信里画这个符号,意思是“我已平安,待我归”。
陈素琴的呼吸瞬间急促,嘴唇哆嗦着刚要开口,手腕突然被马飞飞拽住。他递过去一个极快的眼神,示意她看挑夫的嘴——那傀儡的嘴唇正无声地动着,反复重复两个字:“别信”。
就在这时,挑夫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有东西在里面撕咬。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颈侧的勒痕越来越深,最后“噗”的一声,从嘴角溢出一缕青黑色的血——和陈素琴之前破蛊时吐出的、能化蛇的黑血,一模一样!
“是‘牵魂蛊’!”陈素琴终于反应过来,猛地将骆歆丹抱到沙发内侧护住,声音发颤,“‘鸦’部在用死人问路!他们找不到东瀛海鬼见岛的地脉入口,就用炼过的尸身做‘引魂傀儡’,跟着活人身上的气息找——这挑夫,是被冠希的残魂牵来的!”
马飞飞刚要追问,袖中罗盘突然“嗡”的一声炸响,指针断成两截,半截尖的直接扎进掌心。鲜血渗出来,滴在罗盘残片上,竟没顺着纹路流淌,反而凝成了一幅模糊的图——画的是座孤岛,岛中央有个圆,圆里刻着个“门”字,门旁边歪歪扭扭的笔画,正是骆歆丹昏迷前无声说的“爹”字。
“师父!看这里!”山本光突然低喝,指向挑夫脚边的竹篮。
那竹篮底部的缝隙里,正往外渗着青黑色的水,水迹在地上漫开,像有生命般汇成一条细小的水流,顺着门缝往外淌,直直指向巷口的方向。更诡异的是,水流漫过地上的麦饼时,饼身瞬间化了,露出里面裹着的东西——半枚黄铜纽扣,上面清晰刻着“军统”二字,纽扣边缘还留着一道细小的刀痕。
陈素琴的眼睛瞬间红了,泪水砸在骆歆丹的衣襟上。那是骆冠希当年在军统川东情报站任职时的领扣,1938年他被抓前一晚,她亲手缝在他衣领上,怕他执行任务时丢了,特意用剪刀在边缘划了道痕,说“这样就算找着碎片,也能认出来”。
“他们在引我们去。”马飞飞擦去掌心的血,声音沉得像淬了冰,“用骆前辈的遗物勾你心,用牵魂傀儡探路,用你女儿颈侧不凝的血做‘活引’——每一样都掐着你的软肋,逼你去东瀛海鬼见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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