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日,对潜伏者和埋伏者而言,都是煎熬。
王云垂及其麾下精锐,展现出惊人的应变能力。第一批“商队”顺利在南门通过盘查,将兵器藏在满载干枣的麻袋中;第二批“流民”衣衫褴褛,神情麻木,在西门成功博取了守门兵丁一丝不耐烦的同情;第三批伪装成卖柴,将兵器藏在薪柴中,在北门中混了进去,他们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渗透进魏县这座看似平静的城池。
城内,市井依旧带着乱世中特有的惶恐与麻木。王云垂等人分散在靠近南门的几家不起眼的客栈、废弃民宅甚至破庙中,昼伏夜出,谨慎地观察着。他们很快摸清了南门守军约有两队(约三十人),换防时间在酉时和卯时,守门的队正喜欢在值夜时偷偷喝酒。粮仓和武库的位置也被大致锁定。
与此同时,高鉴率领的主力,如同蛰伏的饿狼,隐藏在城南密林的深处,忍受着饥饿和寒冷的双重折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即将到来的子时三刻。
第三日,夜。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天。
魏县南门城楼,灯火昏暗。几名守军抱着长矛,倚着女墙打盹。初冬的寒意让他们蜷缩着身体。带队的老火长打了个哈欠,搓了搓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个装着劣质烧酒的水囊。一切似乎与往常无数个夜晚并无不同。
子时将近。
分散在南门内各处阴影中的王云垂及其部下,如同即将扑食的猎豹,肌肉紧绷,呼吸放缓。他们检查着藏在袖中、腰间的短刃,确认着引火之物。王云垂伏在一处屋檐的暗影里,死死盯着城楼上那模糊的灯火和更夫敲梆报时的方向。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息都显得无比漫长。
“笃——笃,笃!” 一长两短,梆子声敲过三更。
子时到了!
王云垂深吸一口气,对身旁的助手做了个准备的手势。所有潜伏者,都绷紧了神经。
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的三刻钟。
“动手!”王云垂眼中寒光一闪,低喝出声几乎微不可闻。
几乎是同时,靠近城门甬道的一处堆放杂物的角落,猛地窜起一团火苗!那是预先布置好的、浸了火油的布条被点燃!火势在干燥的杂物堆中迅速蔓延,浓烟滚滚而起!
“走水啦!走水啦!” 立刻有潜伏的弟兄用带着本地口音的腔调惊慌大喊。
这突如其来的火光和喊声,瞬间打破了南门的寂静!
城楼上的守军被惊动,一阵骚乱。“怎么回事?哪里失火?” “快!下去看看!” 几名睡眼惺忪的兵丁慌忙抓起兵器,沿着马道向下冲来。
就在守军注意力被火光吸引的刹那,真正的杀机骤现!
“杀——!”
如同鬼魅般,数十道黑影从临近的巷口、屋角、甚至民居的院墙内猛扑出来!目标明确——那些冲下城楼查看火势、以及尚在城门洞内值守的守军!
王云垂一马当先,身形如电,手中一把淬毒的短匕在黑暗中划出致命的寒光,无声无息地抹过一名正张望火势的守军咽喉!那守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异响,瞪大双眼软倒在地。
其他潜伏的义军精锐也同时发难!他们三人一组,配合默契,一人佯攻吸引注意,另外两人从侧翼突袭,专攻要害!短刃入肉的闷响、守军临死前的短促惨叫、兵器偶尔的碰撞声,在火光与黑暗的交织中显得格外瘆人。战斗在极近距离爆发,惨烈而高效。许多守军甚至没看清敌人从哪里来,便已糊里糊涂地送了性命。
“敌袭!是贼人!关城门!快关城门!” 一名反应稍快的守军队正嘶声力竭地吼道,试图组织抵抗。
然而,为时已晚!王云垂早已盯上了他!在他喊话的同时,韩景龙如同猎豹般窜至其身后,左手捂住其口鼻,右手的短匕从其肋下铠甲缝隙中狠狠刺入,直透心脏!那队正身体剧烈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
“抢占城门绞盘!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韩景龙一脚踢开队正的尸体,厉声下令。
几名悍卒立刻扑向控制城门和吊桥的绞盘所在的小屋,与里面少数负隅顽抗的守军展开血腥的搏杀。刀光闪烁,鲜血飞溅。
与此同时,城内的混乱不可避免地惊动了附近的百姓。
“外面怎么了?”
“打、打起来了!是兵变还是土匪进城了?”
“快!快关门!顶上门栓!”
“孩子他娘,快带娃躲到地窖去!”
原本沉寂的民居内,瞬间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孩童的啼哭、家具被匆忙挪动的声响。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门后的喘息声充满了恐惧。偶尔有胆大的透过门缝、窗隙向外窥视,只能看到晃动的火光、模糊搏杀的人影,听到兵刃撞击和垂死的哀嚎,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缩回头,死死抵住门户,祈求厄运不要降临到自己头上。整个魏县南城区域,在短暂的激烈战斗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唯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零星的惨叫,衬托着门后无数颗惊恐颤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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