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风连忙取出叠得整整齐齐的棉袍。
穿上棉袍,再盖上自己的被子后,寒意顿时减了大半。
何明风又取出那小炭炉,小心点燃。
炭火微弱,但在漆黑寒夜中,那一点橙红的光已足以慰藉心灵。
他想到了同在考场中的袁华和李墨,不知他们是否也换上了厚衣被……
……
果不其然,第二日清晨,考场内擤鼻声、咳嗽声此起彼伏。
何明风从不算安稳的睡眠中醒来,感到喉间微微发干,但尚无大碍。
他赶紧拿出一个纸包,纸包里是防风、金银花、连翘等一些药材。
然后烧了滚烫的水,泡了些药材当预防感冒的茶水喝。
这茶恐怕要喝上一天不能停了。
幸好锦花姐细心,否则今日怕是也要加入抱病应试的行列。
收拾好自己之后,何明风提笔续写昨日的文章。
没过多久,忽然听到隔壁号舍传来微弱呻吟。
“水……给我水……”
何明风笔尖一顿,辨认出是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儒生的声音。
他们前日曾有点头之交,老者已是第六次赴会试,言谈间尽是对功名的执着。
呻吟声渐弱,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闷响,似有什么重物倒地。
“来人啊!有人晕倒了!”
对面号舍立刻有人惊呼。
脚步声匆匆而来,两名号军打开隔壁号舍的门。
何明风从板缝中瞥见老儒生倒在地上,面色潮红,呼吸急促。
“发热了,头烫得很!”
一个号军喊道:“快抬出去!”
老人的身体被拖拽而出,在青石板上留下短暂痕迹,很快就连人带痕迹都消失了。
号舍重归寂静,但空气中弥漫着不安与恐惧。
何明风手中的笔久久未落。
那老儒生少说也有五十多了,经此一病,不知能否赶上三年后的下一科。
科举这一之路,从来不只是才智的较量,还是体力的比拼。
何明风环顾四周,听到不止一处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那些声音的主人显然在极力控制,生怕步老者后尘。
寒病如潜伏的猛兽,随时准备扑向下一个受害者。
何明风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拉回考卷。
若无强健体魄,何来精力读书?
若无健康身心,何来智慧治国?
那老儒生苦读一生,或许有些才华,却败给了一场倒春寒。
这不是个人的悲剧,而是科举制度下无数读书人命运的缩影。
何明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温度正常。
幸好自己平日不曾完全荒废锻炼。
每日清晨的打拳练习,曾让郑彦一直笑话是武夫之举,如今却是他挺过这场寒灾的关键。
考场另一端,袁华也在默默穿上了何锦花准备的厚棉衣。
身上传来的温度让袁华安心了许多。
还好听了何姑娘的安排。
袁华心中升起一丝感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也有些飘渺。
但很快,袁华就制止住了自己的想法。
打住,打住!
袁华赶紧甩甩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试卷的答题上。
不管……以后如何,现在,他必须好好作答。
才有的谈“以后”。
至于李墨,情况则稍差些。
虽有何锦花准备的衣物,但李墨体质本就弱些,已经有些头晕症状。
他时不时停下来按摩一下太阳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想到之前郑彦跟何锦花准备的药材,李墨也赶紧把茶水泡上,开始一杯接一杯的喝。
哪怕是要跑臭气熏天的厕所也顾不得了。
这日过去之后,次日清晨,又一名考生被抬出考场。
恐慌如瘟疫般蔓延,比倒春寒更让人心冷。
何明风将热茶慢慢饮下,感受暖流顺喉而下,身体也跟着暖起来了。
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何明风便继续答题。
第二场的诏、诰、表是标准的公文写作。
其中“表”的题目是“拟代某州知府谢恩赈灾表”。
这些东西,在葛夫子的加强教育下,他们已经练习过记不得多少次了。
这种公文写作,需要符合文体格式。
骈俪文体,辞藻典雅,感恩戴德,表达忠忱。
但是万万不能写成一篇辞藻华丽但内容空洞的谀颂之文。
最好做到感恩真挚而不浮夸。
这些对何明风来说不算太难,他在谢恩表中,巧妙汇报了救灾措施,即工作实绩。
以及和未来计划,这不仅是文笔好,更是深谙为官之道和上下级沟通技巧的体现。
而且内容不虚,涉及具体的救灾细节和后续安排。
显示出此篇文章他是真正思考过地方官该如何应对灾荒,而非仅仅完成一篇考试文章。
完成这几道题目后,就快到第二场结束的时候了。
还好倒春寒没有持续很久,等到第三场考试的时候。
天气又开始渐渐回暖了。
不过在接下来的考试中,何明风开始格外注意身体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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