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玉枝握于掌心,那股温润清凉、蕴含着精纯乙木生机与月华之力的气息,如同久旱沙漠中涌出的甘泉,顺着劳宫穴缓缓流入嬴干涸欲裂的经脉与黯淡破损的识海。
这生机并非霸道地强行修复,而是如同最细腻的春雨,无声地滋润着每一处创伤。左肋那溃烂发黑、缠绕着湮灭气息与剧毒的伤口,在这股生机的滋养下,蔓延的势头终于被遏制,坏死的血肉边缘开始泛起一丝微弱的活性,虽然恢复缓慢,但确确实实在向好转变。
更显着的变化发生在识海。凝玉枝的力量仿佛天生便对神魂有着极强的亲和力,它小心翼翼地绕开那些附着在裂痕边缘、与湮灭之力对抗的暗紫色雷源光点,精准地滋养着裂痕本身。那遍布魂灵的、如同蛛网般的细微损伤,在这股温和而持续的生机的浸润下,开始以肉眼难以察觉,但嬴却能清晰感知的速度,极其缓慢地弥合。神魂深处传来的、那无时无刻不在的针扎般的隐痛,也随之减轻了不少。
与此同时,嬴全力运转《太初祖龙经》,引导着体内重新滋生出的、细若游丝的龙元,在经脉中艰难地完成一个又一个周天循环。每一次循环,都如同在布满裂痕的琉璃管道中推动砂石,痛苦异常,但每完成一次,新生的龙元便壮大一分,对肉身的控制力也恢复一丝。
他身处湮魂瘴的核心区域,那粘稠如胶、侵蚀一切的湮灭之力依旧无处不在。万劫雷核的搏动变得极其缓慢而微弱,仅能在他神魂核心周围维持着一个不足拳头大小的“安全区”。嬴必须时刻分心,以意念引导这微弱的雷源之力,对抗着试图渗透进来的湮灭气息。
这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平衡。外部是绝对的死寂与湮灭,内部是微弱却顽强的生机与修复。嬴如同一个最高明的走钢丝者,在生与死的边界线上,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来之不易的平衡。
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将心神彻底沉静下来。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身处何地,甚至暂时忘记了外界的恩怨纷争。全部的意识,都用于体会自身每一丝细微的变化,体会龙元在破损经脉中流淌的轨迹,体会凝玉枝生机与神魂裂痕交融的感觉,体会万劫雷核那微弱搏动与湮灭之力对抗时产生的、玄之又玄的规则涟漪。
在这种极致的专注与内省中,他对自己力量的掌控,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精微境地。他甚至开始尝试,主动去“理解”那湮灭之力。
这并非找死,而是一种源自《太初祖龙经》包容万法、以及万劫雷核带来的、对雷霆本源(毁灭与创生一体)的深层感悟。毁灭并非一切的终点,有时亦是新生的起点。这湮灭之力虽然恐怖,但其本质上,也是一种天地法则的体现。
他不再将其视为纯粹的敌人,而是作为一种极端的环境来“观摩”。他以万劫雷核的微弱雷源为“眼睛”,去感知湮灭之力流转、汇聚、消散的规律。这个过程极其凶险,稍有不慎,观摩的意念便会被其同化、湮灭。但嬴的心志如铁,一次次在意识即将沉沦的边缘强行拉回。
渐渐地,他捕捉到了一些极其模糊的“轨迹”。这湮灭之力也并非完全无序,它们似乎受到地脉、或者某种更深层次规则的牵引,在某些区域相对“稀薄”,而在某些节点则异常“浓郁”。
时间,在这绝对的寂静与挣扎中,悄然流逝。或许是十天,或许是一个月。
凝玉枝温润的光华逐渐黯淡,最终化为凡品,其内蕴含的生机已被嬴彻底吸收炼化。他左肋的伤口已然结痂,虽然依旧狰狞,但毒素尽去,湮灭气息也被驱散。体内龙元恢复了约莫三成,虽然量不多,但历经湮灭环境与重伤磨砺,变得异常精纯凝练,运转起来如臂指使。
而最大的收获,在于神魂!
原本遍布裂痕、黯淡无光的神魂本源,此刻虽然距离完全修复还差得远,但那些最细微的裂痕已然弥合,较深的损伤也明显好转,整体魂光凝实了数倍,散发出一种历经劫难而不朽的坚韧韵味。神识覆盖范围,更是恢复到了近十里!而且,在这湮魂瘴的极端压制下锻炼出的神识,变得更加凝练、敏锐,对能量波动的感知远超从前!
更重要的是,在他的神魂核心,那点点如同星辰般镶嵌在裂痕边缘的暗紫色雷源光点,似乎与他的魂灵结合得更加紧密了。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与识海中那枚万劫雷核的联系,似乎加深了一丝。
他缓缓从淤泥中坐起身,动作依旧有些僵硬迟缓,但那双睁开眼眸,却亮得惊人,深邃如古井,又仿佛蕴藏着历经生死后的沧桑与平静。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衫早已破烂不堪,被干涸的血污和淤泥覆盖,形同野人。但包裹在这狼狈外形下的,是一具正在从毁灭边缘挣扎回来的、蕴含着更强潜力的躯体,以及一颗更加坚韧不拔的道心。
“该离开了。”嬴望向湮魂瘴之外的方向,目光穿透那凝固般的五彩瘴气,仿佛看到了外界的风云。凝玉枝已用尽,留在此地已无意义,反而要持续消耗力量对抗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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