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并非通过水流传播,而是直接烙印在神魂深处,带着一种冻结思维的冰冷与不容置疑的威严。随着这嘶哑的话语落下,周围那些原本凶戾狂暴、将嬴视为血食的冥兽,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扼住了咽喉,僵立在原地,连眼珠中的凶光都凝固了,只剩下最原始的、对绝对上位者的恐惧。
甚至连湖水中弥漫的血腥味与混乱的能量波动,都在这一刻被那股弥漫开来的、更深邃的死寂气息所压制、抚平。
嬴紧握着仍在微微震颤、渴望继续饮血的星辰龙枪,剧烈地喘息着,警惕地看向那艘无声无息出现的黑色冥舟,以及船头那道佝偻的身影。龙元近乎枯竭,身体遍布伤痕,神魂也因过度消耗而传来阵阵虚弱感,但他依旧挺直脊梁,目光锐利如初。
摆渡人……他去而复返,意欲何为?是因为龙枪出世时的异动?还是因为这场杀戮惊动了他?他口中的“这个”,指的是星辰龙枪?还是龙枪所蕴含的太初祖龙气息?
“前辈……”嬴开口,声音因消耗与伤势而有些沙哑,但依旧维持着基本的礼节与警惕。在这神秘莫测的存在面前,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摆渡人没有回应他的称呼,那根指向嬴的黑色竹篙,缓缓移动,最终点向了嬴怀中——那存放着尚未完全融入龙枪的龙印本源核心的位置。斗篷的阴影下,仿佛有两道实质的目光穿透了衣物与血肉的阻隔。
“它……醒了……”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仿佛尘封万古的感慨,“带着它……你会……引来……更多的……注视。”
更多的注视?嬴心中一凛。是指冥湖中更恐怖的存在?还是……幽冥殿更高层的追兵?亦或是……其他未知的、对龙印感兴趣的存在?
“晚辈误入此地,只为求生。”嬴沉声道,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关于“它”的事情,“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摆渡人沉默了片刻,那根竹篙缓缓收回,重新垂入漆黑的湖水之中。他转过身,佝偻的背影重新对着嬴,嘶哑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上来。”
上来?
登上这艘冥舟?
嬴瞳孔微缩。这摆渡人行事诡异,目的不明,登舟是福是祸,难以预料。但眼下,他深陷冥湖重围,力竭伤重,若无外力相助,恐怕真的难以支撑到找到出路。这冥舟,似乎是唯一的生机,尽管这生机可能伴随着未知的巨大风险。
是赌一把,登上这神秘的冥舟,还是留在这里,面对无数苏醒的冥兽和可能随时追来的幽冥殿强者?
几乎没有太多犹豫,嬴做出了决定。
赌!
至少,这摆渡人目前看来,对冥兽有着绝对的压制力,而且似乎对龙印有所了解,未必是死敌。
“多谢前辈。”
他不再多言,强提一口龙元,压下伤势,身形一动,便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那艘冥舟。周围那些僵立的冥兽,在摆渡人无形的威压下,无一头敢稍有异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血食”脱离它们的包围圈。
“嗒。”
嬴的脚尖轻轻落在冥舟的船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船身甚至连晃都未晃一下,稳得如同扎根在虚空。一踏上冥舟,那股笼罩四周的、令人窒息的冥兽凶威与浓郁死气,瞬间被隔绝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古老的宁静与冰冷。舟身刻画的那些幽冥符文散发着微弱的幽光,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
他站稳身形,依旧紧握着星辰龙枪,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舟身,最后落在船头那佝偻的背影上。
摆渡人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嬴的上船与否,与他并无太大关系。他只是静静地站着,手中的黑色竹篙再次轻轻划动。
“吱嘎——”
那令人牙酸的、如同老旧木门开启的声音再次响起,冥舟无声无息地调转方向,然后……并非向着来时的码头方向,也非向着任何已知的岸边,而是朝着冥湖更深处、那更加浓稠、更加黑暗、仿佛连光线和希望都能彻底吞噬的区域,缓缓驶去。
嬴心中一沉。这不是返回据点的路!
“前辈,我们这是去往何处?”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摆渡人划桨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嘶哑的声音随风(如果这冥湖有风的话)传来,带着一种亘古的漠然:
“去……你该去的地方。”
“或者……你选择……现在……下船?”
下船?嬴看了一眼船外那些虽然依旧僵硬、但眼中凶光逐渐重新点燃的冥兽,以及那深不见底、不知隐藏着多少恐怖的黑暗湖水,默默握紧了手中的龙枪。他现在下船,与自杀无异。
他不再言语,只是暗自运转太初祖龙经,竭力恢复着几乎干涸的龙元,同时以“星辰锻体术”的法门,尝试汲取那微乎其微的星辰之力,修复伤体。怀中的龙印核心与手中的星辰龙枪,也传来微弱的暖流,反哺着他消耗过度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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