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星轨归位
硒光湖的晨雾还浮在水面上,像一匹被揉皱的素纱。陈景明抱着星澜站在湖滩的青石板上,女儿温热的小脑袋埋在他颈窝,发间还沾着昨夜篝火的余温。东方的天幕裂开第一道缝时,晨光并非金色,而是带着冰雪初融的青白,斜斜穿透湖对岸垂落的水幕。那水幕是硒光湖独特的地貌,千丈岩壁上悬挂的溪流在晨风中碎成万千水珠,折射出虹彩边缘的微光,此刻被晨光一穿,便似无数根水晶针,齐齐刺向湖心的雾霭。
“阿爹,”星澜突然呢喃,小身子在他怀里动了动。陈景明低头,看见女儿紧闭的睫毛上凝着露珠,小小的手却攥紧了胸口的琉璃佩。那是他母亲留下的物件,巴掌大的玉佩雕着繁复的云纹,中心嵌着的光珠原本只是幽幽发亮,此刻却在晨光触及的瞬间,泛起月亮浸入深海般的幽蓝。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星澜忽然睁开眼。那双眼瞳在刹那间褪去了孩童的懵懂,竟映出十二重旋转的星芒。她猛地挣脱陈景明的怀抱,小小的身影踉跄着向前几步,扬手将琉璃佩抛向湖心。玉佩划破晨雾的轨迹异常清晰,像一道被擦亮的银线,在触及水面的前一刻,中心的光珠“啵”地一声炸开了。
不是碎裂,而是化开来。
万千光点汇聚成十二道流光溢彩的星轨,如同被剪断的银河,每一道都带着尾焰般的光尘,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陈景明屏住呼吸,看见那些星轨并未没入水中,而是齐齐转向,射向他身侧——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半透明的光影,是一位身着古旧星纹长袍的女子,面容模糊,却有一双悲悯的眼,正对着湖心轻轻垂眸。那是母亲的意识投影,自祭坛被毁后便只能以残像存于琉璃佩中,此刻却在星轨出现时凝实了几分。
十二道星轨如灵蛇般游动,分别缠上投影女子的十二只手腕。陈景明怔住了,他这才发现,那模糊的光影竟有十二重交叠的轮廓,每重轮廓的手腕上都缠着若有似无的黑气,像被墨污染的水痕。星轨一触及黑气,便发出“滋滋”的轻响,光轨上立刻显影出流动的符文,那些符文正是他们寻找已久的祭坛坐标——只是过去在残党留下的古籍里,这些坐标总是错乱不堪,像被顽童揉碎的拼图。
“原来如此……”陈景明喃喃自语,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残党篡改的并非坐标本身,而是用黑气扭曲了祭坛与星轨的连接节点,就像在地图上故意标错了经纬线的交汇点。此刻星轨缠绕上母亲意识投影的手腕,就像钥匙插入了锁孔,光轨上的符文开始高速旋转,黑气如同遇到阳光的薄冰,丝丝缕缕地消融。
真正的星图在光轨上缓缓展开。那不是平面的图纸,而是立体的星河流转。陈景明看见猎户臂的旋臂末端,那片被残党称为“荒芜之域”的星区,此刻正浮现出十二座通体碧蓝的祭坛。它们的形状如同盛开的莲花,每一片花瓣都雕刻着流动的星纹,祭坛中央的凹槽里,似乎还残留着上古祭祀时的光芒。
更令人震撼的是,随着光轨上黑气的消散,十二座蓝莲花祭坛竟在星图中缓缓移动起来。它们并非沿着直线,而是循着十二道星轨的轨迹,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的棋子,在猎户臂的旋臂末端归位。陈景明能感觉到脚下的硒光湖在轻轻震颤,湖水不再是青蓝色,而是泛起与祭坛相同的幽蓝,湖底深处传来低沉的共鸣,像是无数琴弦被同时拨动。
星澜站在湖边,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伸出手,似乎在感受着什么。陈景明看见母亲的意识投影抬起头,十二重轮廓渐渐合一,那双眼眸中的悲悯化为温和的光,透过星轨,似乎正凝视着他。光轨上的星图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到祭坛归位时,周围的星云都为之波动,一道柔和的光晕以祭坛为中心扩散开来,扫过被残党污染的星区,所过之处,暗物质凝成的黑雾如同退潮般散去。
“娘……”陈景明喉头哽咽,千言万语堵在心口。他想起母亲最后一次站在祭坛前的模样,想起残党攻破圣所时冲天的火光,想起这几年带着星澜东躲西藏,只为寻找那被篡改的坐标。原来母亲从未真正离开,她将意识封存在琉璃佩中,等待着星澜——这个继承了她血脉的孩子,在晨光穿透水幕的时刻,以最纯净的灵魂之力,引爆光珠,解开这被尘封的星轨之谜。
湖心的星轨开始缓缓收回,十二道流光渐渐淡去,重新汇聚成琉璃佩,轻轻落回星澜张开的小手中。光珠不再炸开,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像一颗凝固的星辰。母亲的意识投影朝他轻轻颔首,身影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点点星光,融入硒光湖的晨雾中。
湖面恢复了平静,只有水幕依旧在晨光中闪烁。陈景明走上前,将星澜紧紧抱入怀中,女儿的身体依旧温热,眼瞳中的星芒已经褪去,重新变回那个带着睡意的孩童。她打了个哈欠,把琉璃佩塞进陈景明手里:“阿爹,星星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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