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这座巨大的废墟,在短暂的死寂后,正被一种更加诡异、更加分散的低语所笼罩。那些隐藏在断壁残垣、地下坑道中的“种子”祭坛,如同悄然滋生的毒菇,在拜血教徒狂热的供奉与地底残余邪气的滋养下,其散发出的微弱红光与精神波动,渐渐交织成一张无形而邪恶的网,覆盖了幸存者活动区域的边缘,并不断向内渗透。
临时据点内,气氛空前凝重。陆雪带回来的消息,如同冰水泼入滚油,让所有知情者感到了刺骨的寒意。不止一处祭坛?那些能够吸收血气、修复自身、甚至孵化出诡异触手的“种子”?这远比面对疯狂的怪物更加令人不安——怪物尚可斩杀,而这种如同瘟疫般蔓延、扎根于土地本身的邪恶,该如何清除?
夜枭站在据点的最高处,一座半塌的钟楼残骸上,闭目凝神。她的灵觉如同最精细的雷达,扫描着空气中那些细微却充满恶意的精神涟漪。良久,她睁开眼,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疲惫与锐利。
“至少七个主要波动源,分布在东南、西北、皇城周边……还有更多微弱的、尚未完全激活的……”她声音沙哑,“它们在相互共鸣,形成一个粗糙的‘网络’。这个网络……似乎在抽取地脉中残余的邪气,以及……生魂逸散的能量。”
她看向聚集在下面的陆雪、赵千户等核心人员,语气沉重:“它们在成长。虽然缓慢,但确确实实在成长。一旦这个网络彻底成型,或者某个主要‘种子’率先成熟……后果不堪设想。”
“能不能组织人手,逐个拔除?”赵千户握紧了拳头,他麾下还能战斗的士兵已不足三十。
“难。”夜枭摇头,“我们人手不足,且缺乏有效破坏祭坛的手段。强行攻击,只会徒增伤亡,甚至可能加速某些‘种子’的吸收。而且……我怀疑,这些祭坛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诱饵。”
地底深处,顾清风的真灵在经历了短暂的虚弱后,终于勉强恢复了一丝力量。他如同一个无形的幽灵,在地脉与法则的缝隙中穿梭,追踪着黑袍人残留的气息,同时更加仔细地感知着那些“种子”祭坛与地底能量的交互。
他发现,每一个祭坛下方,都有一条极其细微的、由被污染的地脉能量构成的“丝线”,如同植物的根系,深入地下,并与更深处某个庞大的、沉睡的意志隐隐相连——那是被封印的星骸锚点,以及更遥远的、门扉彼端的本体!这些“种子”,不仅仅是独立的邪恶造物,它们更像是星骸意志延伸出来的、无数微小的“感知触角”和“能量汲取器”!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察觉到,那黑袍人似乎正利用这些“丝线”和祭坛网络,在进行某种……定位和计算。其目标,似乎指向了地脉中几个相对纯净、尚未被污染的能量节点——那些节点,正是沈渊意志扩散开的净化之力,与地脉结合最紧密、维持着京城微弱结界的关键所在!
黑袍人想做什么?破坏这些节点?削弱沈渊的守护?
必须警告地面!
顾清风的真灵尝试着集中意念,试图通过地脉中流淌的、与沈渊同源的净化能量,向地面传递信息。但这极其困难。他的存在形式特殊,力量微弱,而地脉能量的流动庞杂混乱。他如同一个试图在咆哮的洪流中投递一封书信的人,每一次尝试,都让他的真灵一阵不稳。
他需要一个“放大器”,一个能与地面产生清晰共鸣的介质。
奉先殿前,冰封的锚点核心处。
那枚深邃的蓝色晶石,内部流转的星辉似乎比以往活跃了一些。沈渊沉眠于法则中的意志,确实被那些遍布京城的、充满恶意的“种子”波动所扰动。那并非清晰的思绪,而是一种本能的不安与排斥,如同沉睡的巨兽被蚊蚋的嗡鸣滋扰。
这种扰动,通过晶石与地脉的连接,化作了一丝丝极其微弱的、带着冰凉净化意味的能量涟漪,沿着地脉中那些相对纯净的支流,缓缓扩散开去。
其中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恰好流经了顾清风真灵所在的那片区域。
正在苦苦尝试传递信息的顾清风,猛地捕捉到了这一丝同源却更加浩瀚、更加本质的净化波动!他福至心灵,立刻将自身那缕微弱的意念,如同藤蔓般,小心翼翼地缠绕上这道涟漪,借助其力,向上传递!
他无法传递复杂的信息,只能凝聚起最强烈的、包含警示意味的意念碎片,以及……黑袍人正在计算关键能量节点的模糊感知!
……
临时据点内,正在与夜枭商讨对策的陆雪,猛地感到怀中一物剧烈发烫!是那块洞玄镜碎片!
她立刻取出,只见碎片中心,那点星辉再次亮起,但这一次,它并非闪烁,而是投射出了一幅极其模糊、断断续续的、由光点构成的简易图示!
图示中央是一个较大的蓝色光点(对应奉先殿锚点),周围散布着数个闪烁的红点(种子祭坛),而在几个特定的位置,标注出了更加明亮、却似乎正被无形箭头指向的淡蓝色光点(地脉关键节点)!同时,一股强烈的“危险”、“守护节点”的意念,伴随着一丝她熟悉的、属于顾清风的冰冷剑意残留,涌入她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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