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静静地看着她表演,目光依旧平静无波,直到璎珞说完,才缓缓道:“哀家并未听信什么流言,只是随口一问。你是皇帝亲封的祥瑞公主,代表天家颜面,言行举止,自当时刻谨记身份。”
她话锋一转,忽然问道:“静慧太妃……临终前,可曾交予你何物?或留下什么话?”
璎珞心头再震!太后的目标,果然是静慧太妃!她脑中飞速运转,太妃临终前确实将那关乎镜影秘密的铜镜碎片交给了青木,但此事绝不可为外人道。至于话语……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带着几分真实的哀戚:“太妃娘娘慈悲,临终前曾拉着臣女的手,叮嘱臣女……在这深宫之中,莫要轻信他人,需得守住本心。此外……便再无其他了。”她刻意隐去了静慧太妃提及“因果”、“镜影”等模糊字眼的部分。
“守住本心……”太后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复杂情绪,似是追忆,似是感慨。她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落到璎珞身上,这次,却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意。
“孩子,你可知道,在这皇宫里,有时候,‘祥瑞’之名,并非护身符,反而是催命符。”太后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她们两人能听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皇帝看重你,是因为你能带来‘祥瑞’,但若这‘祥瑞’超出了他的掌控,或者……与某些他忌惮的力量牵扯过深,那便是取祸之道。”
璎珞屏住呼吸,太后这是在……提醒她?还是在警告她?
“臣女……愚钝,请太后娘娘明示。”她低下头,做出惶恐的姿态。
太后却不再多言,只是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罢了,你且记住哀家今日的话便是。去吧,哀家也乏了。”
“是,臣女告退。”璎珞心中疑窦丛生,却不敢多问,恭敬地行礼退下。
直到走出慈宁宫,被外面清冷的空气一激,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太后的召见,看似云山雾罩,却传递了几个关键信息:第一,她知道宫宴上的酒有问题,甚至可能知道“幻梦引”的存在;第二,她关注着自己与萧煜的动向;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她的目标指向静慧太妃,并且似乎在隐晦地提醒自己,皇帝对“祥瑞”的态度并非全然信任,其中涉及更深层的权力忌惮。
这位深居简出的太后,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与世无争。她在这场波谲云诡的权谋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回到揽星楼不久,璎珞尚未理清思绪,一名小内侍便悄悄送来一个密封的小竹筒,声称是宫外某人托送来的“安神香料”。
流萤检查无误后,才呈给璎珞。
璎珞打开竹筒,里面并非香料,而是一张卷起的细小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凌厉熟悉的字迹,是萧煜的手笔:
“酒中确为‘幻梦引’,源自南疆巫蛊遗族,宫中线索已断,斟酒内侍‘自尽’。慕容氏所为无疑,然其如何得此秘药,待查。勿忧,一切有我。”
纸条末尾,那“勿忧,一切有我”六个字,笔锋略显滞涩,不似前面交代正事那般流畅果决,仿佛写下时带着一丝犹豫,最终还是落了笔。
璎珞捏着纸条,指尖微微泛白。果然是他送来的消息。线索断了,内侍灭口,是慕容皇后一贯的狠辣作风。只是,南疆巫蛊遗族的秘药……慕容清一个深宫后妃,是如何得到这等诡谲之物的?苏文瀚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而萧煜最后这句……是安抚?是承诺?还是……某种意义上的宣告?
昨夜密室中那混乱而炽热的画面再次不受控制地涌现,他滚烫的呼吸,霸道的拥抱,以及那句烙印在她心头的“不准离开我”……璎珞脸颊微热,心绪烦乱地将纸条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
他说“勿忧”,可她如何能勿忧?镜影彼岸姐姐命悬一线,现实之中杀机四伏,而她与这个男人之间,又凭空多出了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
正在心烦意乱之际,忽然感应到菱花镜传来一阵异常的波动!不是青木的意念,而是镜身本身在微微发烫,镜面上竟浮现出些许极其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淡金色纹路!
这些纹路……以前从未出现过!是昨夜吸收了那“幻梦引”的药力,还是因为与镜影彼岸那乳白色光茧的强烈共鸣所致?
璎珞尝试将一丝力量注入镜中,那淡金色纹路微微一亮,她眼前骤然一花,仿佛看到了一片模糊的景象——不再是镜影彼岸的灰色迷雾,而是一座气势恢宏、守卫森严的府邸书房!书房内,一个挺拔的玄色身影正背对着她,与一名暗卫打扮的人低声交谈着什么,那背影……是萧煜!
景象一闪而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幻觉。
璎珞心中骇然!菱花镜……竟然能映照出萧煜身边的景象?这是怎么回事?是因为昨夜……两人气息交融,产生了某种诡异的联系?还是这镜子本身,因为某种缘故,发生了未知的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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