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儿晓得!”朱允熥拍着胸脯,“给宫里和富贵人家的是精装的,贵些;给百姓的就用粗纸包,便宜些,保证比红糖划算。”
马皇后点点头,又道:“回头让御膳房的管事来跟你取些样品,若是能用,往后宫里的糖就从你这儿订。只是……”她话锋一转,“别让你皇爷爷知道我帮你,他那人,见不得皇子经商,回头又要念叨。”
朱允熥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乖巧应着:“孙儿省得,就说是奶奶尝着好,让御膳房试试,跟孙儿没关系。”
正说着,宫女端来茶点,是一碟刚蒸好的豆沙包。马皇后拿起一个,掰开放进半块糖:“来,试试用这糖做馅,看好不好吃。”
朱允熥凑过去,看着糖块在温热的豆沙里慢慢化开,雪白的糖液混着豆沙的红,看着就诱人。他也拿起一个,学着马皇后的样子加了点糖,咬了一口,甜而不腻,豆沙的绵密混着糖的清甜,比往常的豆沙包好吃多了。
“怎么样?”马皇后看着他的馋样,笑得眉眼弯弯。
“好吃!”朱允熥含糊着说,又咬了一大口,“比用红糖做的强多了,一点不齁。”
两人正吃得热闹,忽听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陛下驾到——”
朱允熥一口豆沙包差点噎着,慌忙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对着马皇后使眼色——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马皇后却镇定得很,慢悠悠地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对他低声道:“别怕,有我呢。”
朱元璋掀帘进来时,正好看见桌上的锦盒和半块糖,眉头一挑:“这又是啥?小兔崽子,刚给朕送了盐,转头就来糊弄你奶奶?”
“皇爷爷您可别冤枉人!”朱允熥连忙站起来,“这是孙儿给奶奶的茶点,您看,加在豆沙包里可好吃了!”
马皇后笑着把一个加了糖的豆沙包递过去:“尝尝?熥儿弄的这糖确实不错,比寻常的甜得干净。”
朱元璋狐疑地接过来,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这豆沙包甜得清爽,没有往常那种黏嗓子的感觉。他看了眼锦盒里的糖块,又看了看朱允熥,哼了声:“你小子,倒是会钻空子,知道你奶奶疼你。”
“孙儿这是孝顺!”朱允熥梗着脖子道。
马皇后打圆场:“孩子们琢磨点新鲜东西也不容易,这糖确实好,若是能让百姓也尝尝鲜,也是好事。”她给朱元璋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别吓着孩子”。
朱元璋何等默契,接收到眼神,语气缓和了些:“糖坊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别惹出乱子就行。还有,盐的事,工部的人试过了,说法子可行,过几日让他们跟你细谈。”
朱允熥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连忙应道:“谢皇爷爷!”
朱元璋又吃了个豆沙包,才放下筷子:“行了,朕还有奏折要批,你们祖孙俩慢慢聊。”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瞪了朱允熥一眼,“别总缠着你奶奶,多琢磨点正事!”
“知道啦!”朱允熥笑嘻嘻地应着,等朱元璋走远了,才长舒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可吓死我了。”
马皇后笑着摇摇头:“你皇爷爷就是嘴硬心软,他若是不待见,方才那豆沙包能吃两个?”她把锦盒推到他面前,“糖的事,奶奶帮你盯着,御膳房那边我让人去说,你只管把糖坊弄好,别让人挑出毛病。”
“奶奶放心!”朱允熥用力点头,心里暖烘烘的。他知道,有了马皇后这句话,这白糖的销路算是稳了——宫里的订单一到手,外头的商户还不得挤破头来买?到时候,布庄的亏空根本不算事,说不定还能赚出盖第二座便民楼的钱。
离开坤宁宫时,日头已经偏西,金色的阳光洒在宫墙上,把朱允熥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他手里提着空了的锦盒,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小刘子跟在后面,忍不住问:“殿下,这下是不是就不愁了?”
“愁?”朱允熥回头,笑得灿烂,“往后啊,咱们该愁的是糖做不及,盐不够卖!”
他抬头望着天边的晚霞,心里像揣了块刚化开的糖,甜丝丝的。从织布机到便民楼,从精盐到白糖,一步一步走得磕磕绊绊,却终究是往前挪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往后的路还长,还会有更多的“四不像”和“亏空”,但只要皇爷爷肯撑腰,奶奶肯护着,自己肯琢磨,总有把日子过甜的那天。
就像这白糖,从浑浊的黄糖里一点点熬出来,虽费功夫,却终究能变得透亮清甜。这大明朝的日子,或许也是如此吧。
朱允熥握紧手里的锦盒,快步往东宫走去。他得赶紧让人筹备糖坊的事,还得去找那个叫苏文茂的账房先生——有了好东西,还得有会卖的人,这生意才能做得长久。
回到东宫时,暮色已漫过檐角。朱允熥没顾上歇脚,先让人去寻苏文茂——小刘子前日回话,说那账房先生此刻正在城南的破庙里落脚,靠着给往来商贩写契书、算账目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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